【也青】三天三夜(11)

The Second Night
【乐观者求死。】
“医生，为何我总会梦到您？”少女坐在秋千上，耷拉着一双腿，她面容呈现出豆蔻年华时的青涩，她的双手还抓在秋千的绳索上，回头望了身后的人一眼，稚气未脱的脸上带了点腼腆的笑意。
被询问的人推了推她的后背，少女握着绳索，秋千开始晃动，悬着秋千的树干开始发出吱呀的声响，摇摆着的人影淹没于茂密的林荫下，依稀可分辨出轮廓。
“可能因为你天天见得到我吧。”男人礼貌性地笑了一下，退到一边，看着少女随着秋千起落，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秋千停了的时候，少女仍然握着绳索，而后她的眼神有一丝茫然浮现，她问他：“我快死了，是不是？”
“我们都会死的，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男人平静地回答她。
“您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为什么要畏惧？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必经之路。无论我们从初始选择的是哪一条，最后都会踏上死亡之旅，就像江河汇聚于海。生与死就像一根曲折多变的线，人生的每个起点与终点都与它相连。更何况，生死本来就没有办法逃避，为什么不在死亡到来之前，幸福又快乐地享受活着的时刻呢？”
“您的想法可真乐观。”
“我也觉得。”他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回答。男人沉吟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着，“其实我很期待迎接自己的死亡。”

少女想继续发问，他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不是所有故事都得讲清楚过程与结局，也不是每个故事有会有结局。
少女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她选择转移了话题，她说：“这些日子我总在梦见过去的事情，很多遗漏的或者是模糊的记忆都涌现了上来，我不知道这是否和您出现在我的梦里有关，但是，”她跳下了秋千，来到男人面前，微微鞠躬，“谢谢您，王也医生。在我人生最后的时刻，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王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少女迟疑了一会儿，继而伸出手轻轻拥抱了一下王也，很快放开，王也没有抗拒，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迎面而来的人。
少女回过头去，看见来人时刷的一下红了脸，眼神期待又带了些许羞涩的闪躲，那是她年轻时的爱人。
“去吧。”王也说。
少女冲他鞠了一躬，提起过膝的碎花裙，朝着爱人奔去，终与其牵手，漫步在金黄色的稻田边缘的小道上。
王也默默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睁开眼时，病床上的人已经断了呼吸，床上那人衰老的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一股安详的气息，她走得十分安静，像是做了一场好梦不愿再醒，维持着她生命的机器感受到了她的离去，正紧促地发出着刺耳的鸣声，像试图抓住她消失的灵魂，王也在护士与病人的主治医师到达之前迅速离开了病房，监控室“恰好”短暂关闭，没人知道他曾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