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埃里奇·赞之曲（The Music of Erich Zann）(7)

想描述赞在那恐怖的夜晚所演奏的音乐是完全徒劳的，比“我”偷听到的音乐更加让“我”恐惧，这一次能清楚地看见赞脸上的表情，并且认识到赞作出这些举动仅仅因为是赤裸裸的恐惧。赞正在努力制造噪音，试图将某些东西阻挡在外或是要用噪音淹没一些别的声音——虽然“我”能感觉到肯定极其恐怖骇人的事物，但“我”却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的恐怖。接着，演奏开始变得奇妙、变得歇斯底里、变得癫狂错乱，同时却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我”所认识赞具备的卓越天赋。“我”认识曲调——那是一种在剧场里非常流行的、狂野的匈牙利舞曲。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听赞演奏另一个作曲家的音乐。
音乐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那只绝望的低音提琴开始尖叫与哀诉；不祥的汗珠开始从演奏者身上滴落，而赞本人则扭动得像只猴子般，不断地望向拉上窗帘的窗户。从赞的曲调里，“我”似乎能够看到了一群幽灵般的萨特与巴克斯的信徒在由云雾、烟尘和光亮组成的翻腾深渊里疯狂地舞蹈和旋转。接着，“我”听到了一个更加尖锐、雄浑的音符。并不是由低音提琴演奏出的声音，而是从西面的远处传来的声音。比起低音提琴那疯狂的曲调，这个音符显得更加镇定、从容、目的明确同时又充满了嘲弄与不屑。在这时间节点上，百叶窗开始在呼啸的夜风下刮擦作响；屋外夜风翻滚涌动，仿佛在附和屋子里疯狂的演奏者。赞手中尖叫着的低音提琴这时发出的声音已经超过了它所能发出的音域范围，“我”从未想过一只低音提琴会发出超出音域范围的声音。百叶窗发出的声音变得愈发响亮起来，开始挣脱了束缚，猛烈地撞击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