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埃里奇·赞之曲（The Music of Erich Zann）(8)

接着，在频繁的撞击下，窗户的玻璃破裂开来，刺骨的寒风汹涌而入，吹得蜡烛劈啪作响，同时吹走了桌子上那厚厚一叠赞写有恐怖秘密的纸张。“我”看着赞，发现赞不再有意地去看窗户，他蓝色的眼睛鼓胀起来，呆滞无神，仿佛看不见眼前事物般。那疯狂的演奏开始变成一种无法再诉诸文字、盲目、机械、难以辨认的放纵仪式。
接着，房间突然涌起了一阵猛烈的强风，卷起手稿，向窗户边带去。“我”不顾一切地追向那些飞走的纸片，但赶到被破坏的玻璃窗边之前，纸片就已经被狂风带走了。这时，“我”想起自己希望能站在这扇窗户边张望外面的景致，这扇窗户是整条奥斯尔路大街上唯一一处能看见高墙那边的斜坡与之下延伸着的城市的地方。这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而“我”也期盼着看一看下方那风雨中的景色。房间里的烛火正滋滋响，低音提琴而伴随着夜风疯狂地呼啸着。在这一片声响中，从那扇位于最高处的山墙窗户里望了出去，却没有看见下方绵延的城市，也望不到记忆里的街道上照射过来亲切的灯火，“我”看到是一片无穷无际的黑色虚空；一片无法想象的空间，空间中充斥着旋律变化与音乐曲调，与地球上的任何事物都毫无相似之处。当“我”充满恐惧站在窗户边向外张望时，夜风吹灭了古老尖顶阁楼里亮着的两只蜡烛。

将“我”留在一片蛮荒、无法窥探的黑暗之中，前面只有混沌与喧嚣，身后则是黑夜里低音提琴所发出的、魔鬼般的疯狂嗥叫。
“我”蹒跚摇晃着回到黑暗里，却无法点亮一盏灯光，只得茫然地撞着桌子，推翻一张椅子，最后摸索着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中。身边的黑暗尖啸着令人惊骇的音乐。为了拯救“我”与埃里奇·赞，不论有什么力量在阻挡在“我”的面前，起码都要试一试。“我”感觉到有些冰冷刺骨的东西从身边擦过，于是“我”大声尖叫起来，“我”的尖叫声听起来还不如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音提琴声来得更为响亮。突然，在黑暗中，疯狂划动的琴弓撞上了“我”，于是“我”知道赞应该就在附近。“我”感觉摸到了赞坐着的椅子的靠背，接着摸到了肩膀并开始摇晃肩膀，试图让赞重新恢复理智。
赞没有回应，低音提琴仍旧尖啸着，没有变缓的趋势。“我”顺着赞的身子摸到了他的头，停住了他机械晃动着的头。接着，“我”在耳边大喊，告诉赞必须逃离这些黑夜中的未知事物。赞既没有回应“我”，也没有停止演奏那难以言喻的疯狂音乐。这时诡异的狂风又开始灌进阁楼，仿佛在黑暗与喧哗中疯狂起舞。当“我”摸到赞的耳朵，“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为何——直到“我”摸到那张冰冷、僵硬、毫无呼吸的脸庞，还有那双呆滞、徒劳地向外鼓胀着的眼睛。之后，出于某些奇迹的庇佑，“我”摸到了阁楼的房门以及门上巨大的木闩，于是“我”疯狂地逃离了处在黑暗中、目光呆滞的东西，逃离了被诅咒的低音提琴所发出的可怖哭嚎——甚至就在逃跑的时候，声音不断疯狂地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