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埃里奇·赞之曲（The Music of Erich Zann）(2)

“我”记忆中的奥斯尔路在一条黑色河流的对岸，河流的堤岸上全是砖石修建的陡峭仓库——上面有着若隐若现的窗户；河面上横跨着一条用暗色石材修建的笨重石桥；沿河的地方一直都笼罩在阴影里，仿佛附近工厂的浓烟永远地遮住了太阳。河水弥漫着“我”在任何地方都不曾闻过的邪恶臭味，这也许能让“我”在某一天重新找到奥斯尔路。在桥的那一边都是些狭窄的鹅卵石街道，上面铺设着铁轨；再过去一点是一段上坡，起先很平缓，快到奥斯尔路的时候却变得不可思议的陡峭起来。
“我”从未见过哪条路像是奥斯尔路这般狭窄与陡峭，几乎就像是一面绝壁，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在上面行驶。在有些地方，甚至是由几段阶梯连接而成的；在斜坡顶端，整条街道的尽头耸立着一堵爬满了常青藤的高墙。街道的地面上铺砌着不规则的地砖，石制的平板、鹅卵石、生长着顽强的灰绿色植被的裸露地面等。街边的房子都高大，尖顶，年纪古老得不可思议，同时还疯狂地向前、向后以及向两侧倾斜着。偶尔会有隔街相对的两栋房屋全都向前倾过来，几乎要在街道上方相会，就仿佛是一座拱门一般；显然房屋遮挡住了大部分照向街道上的光线。此外，还有几架天桥从头顶悬跨而过，连接着街道两侧的房屋。

那条街上的居民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起先“我”以为他们全都悄无声息而又沉默寡言，后来“我”认为他们应该全都非常衰老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搬到这条街上居住的，当“我”搬过去的时候，有些身不由己。“我”也曾经总是因为钱的问题在许多穷困的地方居住过；直到最后，“我”找到了中风的布兰多特名下那栋位于奥斯尔路上行将倾塌的房子。
从街道的顶端数起，老布兰多特名下的房子是第三栋房子，同时也是那一带最高的房子。由于房子几乎是空的，“我”的房间便成了位于第五层楼上唯一有人居住的房间。在刚到的那天晚上，“我”听到头顶上尖尖的阁楼里传来了奇怪的音乐。第二天，“我”向老布兰多特询问起这件事情时，老布兰多特告诉“我”那是一个年老的德国低音提琴手在演奏。这个德国低音提琴手是个奇怪的哑巴，签名的时候总是用埃里奇·赞这个名字。赞每晚都在一个廉价剧院的管弦乐队里演出。老布兰多特补充说道，赞希望从剧院里回来后能继续演奏才选择了那间位于高处、孤立隔绝的阁楼。这间阁楼的山墙上有一扇窗户，那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处能够越过坡道尽头的高墙、俯瞰见墙后景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