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明日（上）(3)

多年以后/你在哪里/寂寞的光阴散落一地/兰台雪骤/边城风起/谁在微笑中哭泣/谁在悲伤中欢喜.
我撑起纸伞/走在风里/错过每一次相遇/夜路上远灯明灭/雨在低吟/风在叹息.
浮生不过一须臾/台上人浅笑盈盈/台下人可记起，台上花开多少季/风里落红又几许/两鬓青丝满头雪/等尽千年不相遇.
半个世纪以后，每当依然年轻的何明日回到望城，都会想起这首很多年前的歌，学堂的废墟中长出了一棵垂柳，枝叶长青；树下光阴流转，时代更迭。
公元1924年，坏学生何明日的身边有了一个爱唱歌的女孩；每当快放学的时候，这个名叫苏慕卿的姑娘就会唱起这首不知来处的歌，多年以后，何明日曾在自己浩如烟海的歌曲库里搜索过这首歌的曲调，结果却一无所得；而何明日至死也不愿意相信，这或许是因为那位姑娘从一开始就唱跑调了。
4.
期末考试，苏慕卿不会做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托着下巴对着卷子发呆。紧接着她便目睹了奇迹的发生，她的笔居然从笔袋中自己跳了出来，随后开始在卷子上自己写字。何明日在桌子另一边装睡得天真无邪，完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英雄救美。

当天下午，评卷的王老头拿着两人的卷子，破口大骂，：你们俩兔崽子，串通作弊就算了，一道一元二次方程你们居然用他妈的微积分来解，你们，狗日的，两个零分。
何明日微笑，“老师，我的卷子上是我写给苏慕卿的情书。”
全班哗然，王老头低下头，露出了显眼的秃顶。何明日的卷子上除了一句歪歪扭扭的苏慕卿我爱你之外，别无他物。
十分钟以后，本次数学期末考试的第一名获得者用敬仰的眼神追随一个刚拿完零分的坏学生，慢慢地走出校门，在这一秒苏慕卿对何明日产生了无数的疑问，比方说他究竟是谁，还能干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比方说，十分钟之前出现在他卷子上的那句话，究竟是不是真的，遗憾的是，如同所有散落在青春中的朦胧感情一样，这些问题直到苏慕卿在光阴中变得苍老，都没有能说出口。
何明日吹着口哨，走在冷冽的斜阳里。他的背影被斜阳拉得很长，恰到好处地笼罩在苏慕卿地身上。他的脚步迈的很大，那一天望城有很好的夕阳，六龙驾车的天帝走下天空，在数千里外的地平线上沉入大海，没有人会知道一百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一百年后还会不会有这么美的夕阳；苏慕卿不知道，就算是可以看穿整个何明日也不可以，一个人的意念也许可以让江河不再向大海奔流，但没有人能停下时光的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