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二十五(2)

见孟鹤堂笑了，周九良才继续认真看起影片。演到妞儿说被养父打骂的时候，明明是悲伤的情节，周九良却忽然抬头问道：“每个爸爸都打孩子吗？都是用鸡毛掸子吗？”
孟鹤堂还没回答，邻座先憋不住笑出了声，连带着半排的椅子抖动起来。
“不好意思，孩子有点吵。”还好电影院昏暗，看不见孟鹤堂红到了耳根的脸。
“没关系，很少见爸爸儿子这么亲的。”邻座摆摆手。
孟鹤堂想了想，往下滑坐到和周九良齐平，耳语般说道：“每个爸爸都会在孩子做错事时管教他，可是打他的时候，自己更心疼。”
周九良的眼睛在暗处晶亮亮的，把手按到孟鹤堂的心口问道：“你也会心疼吗？”
“当然了。”
电影落幕的时候，周围人陆陆续续退场，只有孟鹤堂和周九良一直听完了整曲《送别》。周九良爱上了这首歌，一直挂在嘴边唱到了初中。
孟鹤堂出来还汽水瓶，看看电影院外面忽然一拍脑袋，“伞忘记了。”
“我去拿。”周九良取了黑色胶伞，再出来时发现孟鹤堂站在雨帘前发呆，砸在地面的雨水把裤脚都溅湿了，赶紧将伞撑到他头上说道：“爸，回家了。”

孟鹤堂怔怔地看着他，怎么转个身的功夫，周九良就到了自己胸口位置，什么时候的事？小孩子都是这么见风长的吗？
“爸？”
“以前我妈总说我们兄弟几个长得太快了，一眨眼成家的成家离家的离家，我还奇怪，哪里快了，每天上学放学上班下班，日子又长又烦恼，现在看着你才明白。”孟鹤堂笑着叹了口气，单手箍住周九良的肩膀带到怀里，在脸上啪叽亲了一口道，“长慢一点，多陪我两年。”
“我一辈子陪着你。”
孟鹤堂只当他童言无忌的玩笑话，抬手一指道：“那天晚上，我就是从这把你扛回家的。”
“昂。”周九良回答的有点勉强。
“你踢了我好几脚，记得吗？”
周九良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是是是，对不起，要不我让你踢回来？也不知道咱俩谁是爸爸谁是儿子？”
“你个没大没小的白眼狼。”孟鹤堂一边骂着，一边突然拦腰把周九良抱起来扛在了肩上。
周九良着实吃了一惊，手上还举着伞，双手抱住了孟鹤堂的脖子，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和几年前一样。
“你也有怕的时候？”孟鹤堂拍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