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光》：他是我的将军，我是他的刀(6)

他在这一路大红灯笼里叹了口气。
脸上一片湿意，他草草地抹了一把，手在袖子里攥紧，像是把他所有的留恋，所有的不舍，都通通地释然在了泛白的关节里。
“听说人有下辈子。”
“如果是真的，我不想这么活。”
告诉了甘蓝县的百姓们任何声音不要出门，此刻空荡荡的甘蓝县大街上，只能听到金灵俞一个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他上了城墙，趁着天早人少，摸出他的芦管吹了一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不过被这边关的风一吹，居然有几分萧瑟的滋味。
将士们都陆陆续续的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金灵俞霎时就收起来了自己满身的愁绪，昂首站在城墙上，死死地握住了刀柄。
大梁的旗插在甘蓝县的城墙上猎猎作响，风带着冰雪，刀子一样抽在人脸上。天上乌云翻滚，一丝的阳光都照不进来。
一片的肃杀之气。
“幸息，我竟然不觉得多恐惧。”金灵俞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树林，轻声说：“说不定，要迎来新生了。”
树林那边第一个蛮子刚露了个头，金灵俞心中的弦蓦地绷紧，他唰的拔出来了刀，暗沉的光照在我的刀身上，映出了大梁将士们的视死如归。

他们是背水一战，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让蛮子踏过嘉峪关。
金灵俞厉声喝道：“迎战！”
此战不可谓不惨烈。
前几天蛮子在将军坡吃了大亏，此刻都卯足了劲要回来报仇。一波接一波不怕死一样的涌上来。
一桶一桶的热油浇下去，烫焦了人肉味几乎让人作呕。
金灵俞面不改色的站在城墙上，红色的军旗划过他的脸，映出他眼底弥漫不去的血气。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东西撑不了多长时间。
当第一个蛮子爬上了城墙时，沉静了许久的，当年斩杀塞耶时的热血好像突又沸腾了起来。
他拔出刀，雪亮的刀锋在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嗡鸣。血珠成线掉落在地上，飞溅在金灵俞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
血的温热和刀身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灵俞疯了一样挥刀向前，每一扬刀就取走一条性命，铠甲上满是迸溅的星星点点的血斑。
雪又下得急了，劈头盖脸的打在人身上，裹着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刀锋又一次划破了稀软的脖颈肉，我的刀锋甚至因为血的温热而蓦地起了一层白雾。金灵俞轻轻地喘着气，回身看了一眼血战在一起的大梁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