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光》:他是我的将军,我是他的刀(5)
难呐。
金灵俞捂住了脸。
他真的没办法了。
嘉峪关要守,蛮子要打,还要把损失降到最小,推己及人,金灵俞不希望将士们都忠烈的成为“无定河边骨”。
他领着他们打仗,同样想领着他们回家。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怎么办呐。怎么办啊幸息……”
窗外兀的爆发出一阵爆竹响,盖过了金灵俞没控制微微发颤的尾音。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走吧,出去看看。”
金灵俞重整好了轻甲,让冰冷的甲片都牢牢地贴在自己的皮肉上,好像这就是撑着他的钢筋铁骨。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金灵俞走出军帐外,遥遥的向甘蓝县里看过去,已经有小孩子迫不及待的放起了家里储存的烟花爆竹。
他沿着满地的碎红漫不经心的向前走,站在了前方树林里的一处高地上。他踮着脚向北看去,好像遥遥的越过了高耸的嘉峪关,目光载着风雪一路回到了越溪里那个可能已经遍地杂草的将军府。
金灵俞站了良久,直到动起来的时候骨头都嘎吱作响。
他好像真的回到了越溪,回到了父亲的牌位前,回到了金氏一族的宗祠前,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少时的自己在宗祠前跪地叩首,发誓定斩塞耶人头。
他好像突然攒起了血气。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父亲一生都没让蛮子踏过嘉峪关。金灵俞想。
我不可能让蛮子踏进我金家守了一辈子的关。
我不能做这个罪人。
我金氏的子孙,誓死不能退。
·
金灵俞下了决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贺景辞骗走。
贺景辞和他不一样。他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贺景辞却上有年迈双亲,下有懵懂幼弟,他不可能看贺景辞陪他埋在这里。
奈何贺景辞太过警觉,他所有想支走贺景辞的借口都被贺景辞挡了回来。
万般无奈,只能行小人之举——趁着贺景辞寻营到僻静处一榔头敲晕了他。然后挑了两个亲信送贺景辞先去了嘉峪关。
也算全了兄弟情谊。金灵俞想。
天还尚早,刚泛起鱼肚白,金灵俞站在甘蓝县城里的街道上抬起头,大片大片的雪花扑朔着掉下来,沿着他脸上的轮廓一路掉进了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