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光》：他是我的将军，我是他的刀(4)

刀锋雪亮，泛出寒光。
我的刀身随着金灵俞的动作发出嗡的一声响。
“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
金灵俞的声音淡淡地，出口便散在了风雪中，一路向北，飘出了几万里。
在变幻莫测的金家刀法里，在天光破晓的一刹那，在金灵俞的眼神中，我突然看到了他一片死灰的内心。
我窥见了金灵俞的症结所在。
——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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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贺景辞的面，金灵俞把皇帝批的那封“不准”的折子扔进了炭盆里。
“没事。”金灵俞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贺景辞，随口安慰他道：“他不让退也退了。”
贺景辞面部僵硬的摊了摊手，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前儿个在将军坡和蛮子短兵相接，表面上看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实际上粮草已经捉襟见肘。迫于无奈，金灵俞选择后退一小步，退守甘蓝县。
他是先斩后奏，在甘蓝县扎了营，才象征性的给皇帝写了个折子陈情。折子里言辞恳切，用词悲戚，潸然泪下。
可皇帝显然不理解为什么打了胜仗要后退，即使只后撤了二十里他也觉得忍无可忍。一些话奏折上不好说另写了一张纸来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准再退，必须死守嘉峪关。

金灵俞不动声色的把那张纸夹进了袖子里，没事人似的拍了拍贺景辞的肩膀：“出了事有我呢，别怕。一会下去交代一下，快过年了，让弟兄们都警醒着点，别松懈了。今晚给弟兄们吃点好的，打了胜仗庆祝庆祝。”
贺景辞走后，金灵俞就瘫在了行军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帐篷顶看，他好像疲累极了，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的事一股脑的砸了过来。
军中粮草短缺，物资不足，多半将士的棉衣里棉花都不够。可皇帝那边又让他死守死守死守，让他别有后顾之忧。
听说皇帝扎进裤腰，竭力缩紧后宫用度，把省下来的钱都送到了战场上。
可运送来的东西他见过了，还是他和贺景辞一起去接的。都不用清点，一打眼看那些鼓鼓囊囊的东西他就知道是在滥竽充数。果不其然，清点了一番之后东西足足缺了一半。
盛怒之下他是想一封折子回去恳请皇帝彻查贪官污吏的。可冷静下来之后他突然想，如今的大梁哪里禁得起再一次雷厉风行的彻查？
蛀虫之患自古伊始，如今的大梁不过就是外表看上去枝繁叶茂的树。可实际上内里早就被腐蚀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