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光》:他是我的将军,我是他的刀(2)
月亮白的发惨,对面的树林里鬼哭狼嚎地卷来了一阵风,带来了一层扑面而来的冰碴子。
这地方冷得一点人气都没有。
我不太想理他。
幸息是我的名字。
这名字是金灵俞给我起的,取意三生有幸,生生不息。
金家世代武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刀。
金家有个刀堂,每一个金家子孙在开始习武前都会去选一把自己中意的刀。
自此以后,不论是战场,还棺椁,将军和刀都永不分离。
不是至爱亲朋,胜似至爱亲朋。
金灵俞的说法是他一眼看中了我。
我姑且相信了他。
我记得,金灵俞刚把我拿到手的时候,还没有我的刀身高。
“幸息,你听见了没有?出来说会儿话。”
金灵俞的手不闲着,叮叮当当的在我的刀鞘上一通乱敲,见我不理他又蹲在地上用我宝贝的刀鞘去掘这边疆的冻土。
他也不是一定要我陪他说话。
我知道,近日来多番征战,他心中郁结,纯粹是想找人说说。
和将士们说怕动摇军心,和贺景辞说对不上拍,他总不能期望皇帝能懂他的重重困境。所以只能大晚上的不睡觉和我这一把刀出来倾诉衷肠。
“咱们大梁啊,到处都穷。北边旱南边涝,好不容易下了雪,又是个天寒地冻的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到处都闹灾。”
金灵俞把挂在腰间的芦管拿下来在指间转了转,又想到了大晚上的实在扰民,就又挂了回去,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堆着雪人。
“偏南边是个不安分的,屯兵又蓄粮的,蠢蠢欲动要侵我大梁。他也不动脑子就想想,就算他打赢了,他哪来的那么多人守边?成天就知道痴心妄想。”
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雪人被金灵俞屈指一弹,好像那个脑满肠肥的南朝首领的脑袋就倏的飞了出去。
“但是咱们不能打啦。咱们这一动手,就像烧钱一样,我怕,积年累月下去,再因为我把大梁拖累了。”
他声音低沉沉地,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颓唐。金灵俞虚岁才二十二,离弱冠还差着几个月,可少年人的棱角和鲜活气就要被这四处漏风的大梁给耗了个尽。
——我是很心疼他的。
大梁是马上打下来的天下,开国武皇帝重武,一路把南朝打的不敢近边关半步。再到仁和皇帝一手抓起了文官,一路把大梁推置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