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eless Whisper(3)

巴士沿着市区走了一段，我望向亮闪闪的写字楼玻璃，规整的城市建筑冷冰冰的向下注视着一切，疲惫感达到了极点，我靠着座椅小憩了一会。醒来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服务区，视野逐渐开阔，窗外陷入一片翠绿之中，视线尽头成群的山峦依偎在一起，分明的棱线能把天空划破般，云厚得如同棉团蜷缩在山顶，山腰上闪闪发亮的白色信号塔一座连着一座。平顶工厂，牛，稻草团，垃圾堆，这些寄托着旅客们思绪的物体不断往后倒退。
车厢里静得出奇，转眼之间那对情侣在哪处下了车，国中生笔直的背板也了无踪影，只剩几位老人怔怔望向窗外，好不容易交叉的时空线就此错开，莫可言状的孤独感笼罩着我。
黄昏时刻快要来临时，终于抵达离岛最近的一座城市，与其说是城市，小镇才更符合现况，建筑物都不高，一路的街头上都是竖招牌、繁体字，老旧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橘红色的夕阳被坡道拦腰截断，截面往上余晖四射，空巷里可以觑见道路尽头呈绯红色的山峰，随意摆放的空调外机旁满是杂乱的电线，上面悬着几只百无聊赖的麻雀，穿杂其中的小巷里传来夜市盐烤鱿鱼的香味，隐约能看到金黄色的帆布招牌，夏日里最受欢迎的酸梅汤的味道从舌尖而来，未曾体验过的文化气息连同黏糊糊的海潮味沾满了整个街道，又正值下班放学时刻，原本就窄得不行的主干道被各式各样的车围得水泄不通，因夜晚来临本该四下散去的闷热空气被人群的嘈杂声堵得倾泻不开，喇叭声，喊叫声，学生们的大笑声此起彼伏，如同穿过小小的山洞涌出来似的，声音使我从混沌中慢慢清醒过来，首先从胃开始，变得异常想吃东西，什么也好，啤酒不要也罢，光是大吃一通，我想象蘸着甜菜酱的烤鳟鱼和配番茄干的烟熏马苏里拉奶酪摆在我面前，她也坐在对面，只管往窗外看，一如往常漫不经心地问我，为什么你要追寻如此远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