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灵的历史-19.汇流（下）(2)

玻森走到某一处相对视野开阔的地方，从此位置可以望到灯之国的城堡，天地间一片纯净的深黑，灯之国微弱的照明，像在广阔无尽之中的飞着的几只萤火虫。多么凄惨的景象，不过倘若那些孤单的虫子就此熄灭掉，那么凄惨也便不再存在了。
玻森站着不动，轻声说：“万钧。我们马上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
万钧听了，没怎么兴奋，扩胸动作反倒缓慢了些：“是啊，真没劲啊。我们以后就没仗可打了。”
“没劲儿？”玻森稍稍转过头，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好像听见了孩童的那些怪道理。他没说别的，正过头，继续望着灯之国。
玻森心想，连年的战争总算是结束了。这些年自己和自己带领的士兵们，他们爪上沾上的鲜血也许足够聚成一片大湖了。然而为了实现宏之国的意志，创造伟大的历史，他们要将自己的一切情感全部隐去，完全遵照理性行事。毕竟海斯特通过过去与现在的那些故事已经向他揭示一个真理：若不心狠手辣，那只会眼睁睁看着敌人毁灭你所珍视的一切事物······
玻森突然寒颤起来，他捂着心脏，调整呼吸，总算压制下自己想要责难海斯特的冲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酿成大错。为了转移注意，他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想，若是等到宏之国完全统一，自己的使命也就此结束，那么他就不当什么将军了。他要去学习六弦琴，去实现少年时成为吟游诗人的梦想。因为整个世界都已经是宏之国的，所以他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可以自由地去往任何山川，渡过每片湖海。而他带领的那些手下，也将会有个幸福的余生吧。除了喜好打仗的万钧或许无聊些。
这个时候，他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一只蓝灰色的狼兽太，穿着短小的风衣，背着一把吉他，在一片刚下过一场雨的无边草原上，风一样地奔跑着。脚爪踏入草丛，泥水打湿脚踝。不久他就抱起琴，用自己细小的爪子，拨动琴弦，随着从天空吹来的风，为雨后的空气伴奏。
正这样想着，玻森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他那些美好的思绪立刻就被打断了。
万钧跑过来提醒道：“玻森将军，你刚才感觉到了吗？”
玻森点点头，但嘴里却否定说：“有震动。还不够大。不过也快了，只要他们不发现就行。该准备准备了······”
接着玻森又开始看着灯之国那萤火虫般的照明。而此时，讷灵和库西寒也在从国王寝宫的阳台上看着外面同样的灯火。
库西寒转过头看看讷灵。这只脏兮兮的小白猫，正趴着窗台，盯着前面深渊一般的黑。他的表情融合着忧郁与焦虑，但他眼睛里却没有彻底失神。就像一盏正在发出微微的光和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