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灵的历史-19.汇流（下）

这片地方黑云当空，照不到一点星光，所以没人能在这里分清远近事物的边界。一旦有风吹过，就会感觉到有无数轮廓模糊的黑影在空中穿梭，且有一片紧促的声响从天而降，仿佛四周潜藏着数不尽的怪物。其实这里只是山上的一片树林，在这不可思议的黑暗里，风吹叶动都让人禁不住心慌。
玻森所带领的队伍，已经走上山林间的小路。随从们举着火把，明灭的火光照着他们头顶尖而长的三角头盔。随从中心围着的是那座移动的堡垒，玻森卧在堡垒之中，微微地摇着尾巴，闭目养神。万钧站在堡垒之上，直盯着面前朦胧的黑暗。这幅景象，就仿佛他们正在朝拜一座古老的森林遗址。他们与森林的阴影同呼吸，因此没有任何惧怕。
走到了山林中一片开阔的地方，玻森睁开了眼睛，他懒洋洋地敲击堡垒内部的墙壁。下一刻，整个队伍停止下来，一律地左脚落地。真让人诧异，他们是怎么听见这细微的敲击声的？他们的怎么这样整齐划一？莫非是有个看不见的线把他们全都联系了起来？
玻森又用不同的方式敲了几下堡垒。这之后，后排几只兽就好像树上受惊的鸟群一般迅速四散开来，很快就在重叠的森林中消失了踪影。队伍里剩下的则就地坐下休息。大家卸下那个尖角头盔，也仿佛把链接他们的线也卸下来。那铜塑般坚硬而神秘的仪态渐渐软化，该乐呵的乐呵起来，该愁苦的愁苦起来，该打盹的开始打盹，该伸懒腰的开始伸懒腰。万钧从堡垒上下来，马虎地做着扩胸运动。玻森也从堡垒中走了出来，然而他却仍然显得矜持，用披风围着自己的身子漫步着，只是慢慢伸出爪，遮在嘴上，缓缓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