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殇文集］门内外

他，
坐在关了灯以后的房间，类似于眼皮落下，类似于死亡。
黑暗的窗外，近在咫尺的树影，扑朔迷离，让他回忆起许多年前的一位朋友——生硬，扭曲，光滑，冷，潮湿，无叶，尖端瘦，无逻辑的拐折，不断横生枝杈，错乱——因自杀而死。他，代替了他的一部分死去，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自杀了。
为什么呢？
他也不清楚。
也许，死亡更坚实，而存在更虚无。他喜欢虚无。
关于死，他曾遇见一个女孩，上下班的昏暗楼梯上，她那顶红色的帽子，响着笑声，急急穿过人群，跑下楼梯。她，是他的众多并无深交的同事中的一个，不曾说过话。他通常走得很慢，当她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头顶地从上方台阶上降落下来时，他们将擦身而过，而当她的身影迈出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时，他还停留在最后一段楼梯的中途。她与每一个遇见的人礼貌地招呼：同事，领导，保洁阿姨，收发室的大爷，食堂的女工……每个早晨，每个傍晚。却从未与任何人并肩同行。直到一个没有预兆的早上，办公室里的人们在低声讨论：她的自杀。
那些悲伤，其实早已被证明着：就在昨天，她努力撑起一个好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