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湖的猫

你愿意相信我是夜色孕育的猫，还是失足跌落的水鬼初见它，在弥散的夜色中，在薄雾缭绕的长桥。灯影绰绰，涟漪款款，季夏的气息还未消弭。成都的雨季来得迅猛，绵柔的雨点敲打着伞面，昏黄的光一点点在闪烁。我倚着被青苔包绕的栏杆，眺望腾腾的水汽。我看到一个身影迅疾地划开水面，在不断溅起的水花间摆动。是的，猫是不会游泳的，而那水中矫捷的黑影，分明又是只猫啊。
再次看到它的时候，这里的白昼已被阉割，但阳光倒是明媚了许多。那天我在明远湖畔踱步，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芦苇荡里穿梭，野鸭在枯荷间休憩，两只温婉的天鹅不紧不慢地玩弄着依依水波。而它就盘卧在一株还未枯萎的荷叶上，健壮的尾巴和那天晚上的黑影一模一样，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会浮水，又是怎样到这片叶上去的。此刻它的稳重，它的高贵与安详，仿佛是趺坐在莲花上的佛，它的毛发润泽而通透，两只蓝色的瞳孔射出冷艳摄人的光芒，深邃但明澈，就如明远湖的水一般。明远湖和江安河相隔一座土墙，但两条水文的格局却完全不同：一条奔流，一条止息；一条浑浊如泥淖，一条清澈如镜湖；一条衔接上下游的水流，如过客般匆匆，一条坚守百廿的平静与孤独，如深潭般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