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耽短篇】十八春(2)

后来他隔三差五的往我这住上一两日，把我的公寓当成临时的住所。其实我是乐意的，我这些年过得很无聊，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我，我无法拒绝他。
他的同僚偶尔也会来找我，有时和他一起，有时则一个人来。我不知道那位仁兄的名字，他让我叫他十八，我就一直这么叫了下去。
陆椿在我公寓里住的最长的时候，留了半个月，期间正好过年。我其实并不知道他究竟为谁办事，又属于哪方势力，但过年确实不常有杀人的勾当，这也算个业内惯例。
饺子热好上桌的时候，我阿娘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絮絮叨叨还是那么几句，她说我爹今年又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让我离拿枪的人远些，让我去美国，让我娶媳妇，让我当官，让我回家。
挂电话的时候，饺子已经不冒气了，陆椿他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直愣愣的看着碗筷发呆。我拿筷子敲了他的手背，让他快点吃。他小声的嗯了声，我俩才一起动了筷子。
大年初八的时候他走了，没来得及吃上元宵的汤圆。但我还是煮了两人份的，碰巧那天，十八敲了我家的门。
十八上门的时候拎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我第一反应里面装的是人头，可他又将盒子递了给我，让我不知道怎么接手。

他拿着盒子，说：“新年快乐。”
我这才意识到里面应该是什么见面礼。打开一看，是一个青白色的小茶盏，玉做的，成色看的水沁，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和他相见次数不多，他却送了我这样的宝贝。我以前是喜欢这些刁巧玩意的，但外面不太平，我的生活也日渐窘迫起来。或也算不上真的窘迫，但和以前的大少爷日子是无法比量的了。
我也攒了些钱，近年来有些自己的筹谋。
旧时的同学在美国办了个瓷器厂，想请我去当经理。我想着父母在不远游，就婉拒了他。那个同学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做事一向豪气，他说位置给我留着，让我自己考虑。
第二个星期，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卟告，我的父亲大名在列，我的母亲紧随其后。
我向宅里打了电话，却没人接。我慌慌忙忙的收拾行李，想要赶回去，推门而出的时候，遇见了陆椿。
陆椿把我摁回小公寓里，拘在沙发上。他告诉我父母的去世不是意外，我问他是哪一派的贼进屋杀的人，他又保持沉默，只是说什么都不让我走，不让我回去奔丧，更不让我去想着笔仇和债的主。
他说：“活着，最重要。”
我想他是对的，他很少有不对的时候。他见了太多的死，于他而言，死大概是天下最没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