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八大吉祥（24）(3)

孟鹤堂眉头紧锁，刚才喝下的芳茗陡然在胃里翻搅起来，逼得人胸口发痛！
仿佛有人要将他的心生生扯出胸膛一般！他痛得猛然张开眼睛，额角汗珠滑落，窗外竟已经蒙蒙亮了。
那穹隆罩在空中的黑暗梦境里，周九良拿起对面那盏被喝掉一半却还冒着热气的残茶一饮而尽，表情从恶劣渐渐变得无趣。东墙上的竹影簌簌，复又隐去，他缓缓把左手放到胸口上，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怎么，心里这是什么感觉？不舒服、不舒服……看来，非得毁了你才能舒服回来……王巨君喜欢的，都得毁了才行……”
孟鹤堂待胸口的痛意缓了，便下榻，从衣柜紧里面拿出一个布包裹放在桌上，包裹里有一个方匣子，打开匣子，最上头放着一顶莲花宝冠，下面却是一套女祭服。
黄山宫是没有女修的，所以每有大祭，都是身量较小的孟鹤堂顶上。时候不早了，该穿戴准备起来了。
……
黄山宫空场上，一曲祭歌唱罢，皇帝照老例起身去祭台前亲自向神灵天地敬酒。
君王下了高位，迈着端正的方步一步一步走到祭台前，双手捧起起铜爵，高高举过头顶又放下，然后将里头的酒浆撒在面前。他把铜爵复位后直起身， 指尖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一阵风吹过来，不偏不倚吹落了垂手站在一旁的孟鹤堂脸上的面纱——他带着红妆，施青黛娥眉，眼底和嘴唇各有一抹鲜红，趁得肤色格外白。

帝王趁着转身时看向他，目光灼灼，然后带着点似有还无的笑意，若无其事的回到高位。
栾师兄立在钟边，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眉间的褶皱登时更深了一层。
祭礼从晨起持续到正午，一切结束后，道童们不敢稍歇，饭后便接着忙忙碌碌地收拾打扫。
君王背身站在道祖祠大殿，仰头瞧着道祖像，问侍立一旁的黄山宫主：“只知道这是道祖像，却不知道道祖是谁？”
黄山宫主答：“本没有道祖这位神，毕竟大道无形。可信众不管，总觉着只有祭拜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偶像，心里才踏实。所以百年前，前朝天子陛下就命黄山宫塑了一尊像，呼为道祖，供大伙儿烧香祭拜。大家都传说这位道祖就是留下《道德真经》的那位，可实际这塑像只能算是大道的应现之一。”
“嗯，这么一解释予就明白了。”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回过身，略弯下腰对个子不高的老道长说，“不过予还有好些不明白的，想把孟卿借走段时间，多多向他请教，您意下如何？”
老道长见这位帝王一副谦恭有理、虚怀若谷的样子，心下却感受到了多少年没有过的一阵恶寒：“这……”
“天子陛下，师父，阿堂性子实闷得很，也不会说话得很，恐怕难以伴君，会冲撞龙威的！”孟鹤堂本要上前一步，却被栾师兄扣住手腕，抢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