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者之家:在妻子的衣柜里,儿子一丝不挂(3)
我自幼是留守儿童,母亲早亡,只在父亲皮夹的旧照中寻得身影,照片上的女孩却也已经与其身后的人流车马、招牌海报,一同模糊在流逝的时间里了;父亲一生在外奔波,前些年深感老迈年高才回到我身边,半生过去父子形同陌路,不久后他就病逝了。
前半生蒙昧在云里雾里,后半生除却呵护好阿树以外,日子似乎就这样糊涂又随意地过下去就好。
但是妻子出现了,她因神似母亲使我牵住了前半生飘渺的绳系,又因未来无尽令我后半生与人世间紧密相依。
消极悲观奉行不婚主义的我为了她改变观念,惧怕男性触碰的她走出了勇敢的一步,阿树也找到了妈妈。我们三人各取所需,这段婚姻来之不易,甚至有一种神圣色彩。
可惜我擅长治疗儿童,面对已然长大的妻子却失了方寸,只后悔自己没能出现在她晦暗无光的童年。
我只能不断反刍着她的描述,在午夜梦回之时走进当年那间罪恶压抑的房间,闻着香烟、汗和腐烂的气味,看着窗户被色情杂志糊满成高墙。几缕绿色的光线勉力透入,门枢墙角的暗苔滋长,屋子又阴又潮。我在一座漆黑的立柜前站定,我打不开柜子,徒然为妻子难过。
这一天我在餐桌上递调羹给妻子,触到了她的手,她条件反射往回缩,调羹从高处落入汤盆,汤汁溅得四处都是。她愣了很久,又紧缩着肩膀,哽咽着道歉。
我只敢隔着安全距离安慰,而阿树可以抱住妻子颤抖的身体,展露出天使一般的笑颜,“妈妈,你不要怕。”
成年人的触碰令妻子恐惧,但孩子没关系。阿树知道如何治愈妻子,他时常吹奏口琴给她听,《送别》的旋律可以安抚她。
只要我少碰她,便不会激发她的PTSD,家庭便可以正常运转。我工作忙碌,妻子承担了照顾阿树的大部分任务,她每天按时做营养餐,与阿树交流、玩耍,每晚讲故事哄他入睡,让他享受比父爱更细腻更无微不至的母爱;阿树也作为我和妻子的桥梁,让妻子渐渐走出过往,与我越来越近。这常常让我感慨,原来人生还有更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