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6)

老王拍了拍脑子，让自己清醒了些，下车。只见眼前的白色轿车侧面已经完全扭曲变形，驾驶位上一个年轻男子估计没了生命体征——鲜血在雪的地面上淌着，格外醒目，这么多！后座上，年轻的母亲抱着熟睡的女儿昏死了过去，那无邪的女孩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老王怔了一下，心一下子凉了，想起了当年的惨状，拖着沉重的、灌了铅的双腿，坐进了车里，呼出了一口酒气，听凭冷风像刀子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王掏出了皮夹，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的照片，没哭，笑了，但含着泪。在车里写了张留言，手有点抖了，妈的，又想起了那晚！

不知过了多久，老王挪到后头，打开后备箱，开了箱高粱酒。老王拎了一瓶酒，心想，哼，我难道不是那个年轻人么？可怜了又一个家庭啊！他一抹泪，敲掉了那短短的瓶颈，狠狠地灌上了一口，在这寒冬的夜晚。那甘甜的高粱酒哟！老王这酒徒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妻女的面容，他坐了下来。
忽然，仿佛看到妻女在马路中央向他招手，老王笑了笑，提起了酒瓶——哼，还不忘高粱酒！这酒徒！他机械地灌上了一口，在盖着雪的马路上迈开了步子。心里闪过一个人，他又会心一笑，张张嘴，又一口酒——透的的感觉正好。远方，两束光照来，接着“砰”！又一声巨响，没有第三声了——这回真的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