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匣子其十六：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
文/陌蜷
天香苑的水仙开得正好，芙蓉城的水仙却已经死了。
他的头颅悬在城门口，凤眼闭得安详。
几个月前，它的主人还顾盼生辉的笑着，流连在天香苑的酥香软玉里，任瞧见的人随意讥讽“虎门败犬”，然而自上个月起，这样的声音，也都听不见了。
护国将军之子，韩水仙死了。
怎么死的？十万叛军临城，他挑着龙旗站在城楼上，铁铠银枪，肃然不动。
他说:“韩水仙，宁死，不降。”
时至今日，芙蓉城的百姓还津津乐道着城破那日韩少将浴血杀敌的英勇，几乎全然忘了他生前轻浮的模样，而记得的那些人，也只会道声奇怪，转眼摩肩接踵的涌进天香苑看牡丹了。
芙蓉城不开牡丹花，但天香苑里的牡丹，确实生得国色天香，明艳动人。
她是天香苑的花魁，每隔一月才会上台献舞，吊足了看客的味口。今日，天香苑的重纱软帐间就摆好了水仙花，扬言牡丹姑娘要跳《祭水仙》。
慕名而来的人俱是一愣，联想起尸骨未寒的韩水仙，都心知肚明的相顾慨叹起来。
牡丹的舞美则美矣，但缺了欣赏的人，还算不得多珍贵，韩水仙生前便是她的常客，如今死了，这花魁怕是想借他的名头来招揽新的恩客。
“当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然而不管外界怎生评说，江山如何易主，天香苑的生意照做，牡丹的舞还是会如期的跳。
是夜，牡丹画了淡妆，骨子里的柔媚藏匿不住，从眉眼溢出来，沾惹了水仙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