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二）(10)

柳三变从屋里捡了个算完好的小凳，搬到屋外坐着。手里没有白扇，只拿着一支竹笛。墨绿色的竹笛在夜里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柳三变坐了一会，起了风，身后竹林沙沙的响，不多时便混进了悠扬的笛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吹的是春江花月夜。
和三年前逃亡的时候吹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候柳三变的身边还有一个默默擦刀的兄弟，和一个娴静的女孩儿。
三年前，柳三变接到了银血的命令，要他去杀了朝廷派来江南查案的钦差，这个钦差掌握了银血的踪迹，他必须死。所以在一个雨夜，他和几个银血的杀手潜入了钦差府。
那时候柳三变的血一直是冷的，所以他的剑快的出奇，钦差只来得及看见他便被一剑封喉，倒下的瞬间碰翻了桌上的水壶，血流了一地，浸湿了地毯。

“父亲？是你打翻了水壶？”
柳三变收剑，敛去自身的气息，静静看着从侧房推门而进的小女孩儿，她约莫14岁，头发披散开，面容生的精致，只是眼睛处暗淡无光。
是个瞎子。
落钰儿被瓷器破碎的声音惊醒，于是她推门进来，以为是父亲打碎了水壶，水顺着木板缓缓流着，碰到她光洁的脚踝，她出来的急，没有穿鞋，感觉到脚上冷冰冰的触感，所以落钰儿问出了先前的话。
柳三变没有心思管这个女孩儿，他转身想要离去，却看见了女孩儿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凤凰形状，抬首欲鸣，上面刻着秀气的小字：天佑贵安，缺了凤凰的右脚。
一个久远可怕的想法从柳三变心中升起，他呆立当场。
 “你还在等什么柳三变？”落钰儿听见一个尖刻的声音，噬人的恐惧突然从心底攀升而起，她先天失明，其余感官敏锐于常人，她听出了那尖刻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