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谷风(3)

起初，他继续奔波于燕齐之间。临行前背一箱胭脂，归来时带几件礼品。
而后，他唯恐我独守茅屋，心生闭塞。遂绝了贩卖胭脂的念想，自此永归燕地，重返田垄。
我自是欢喜的。睡前醒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厚重坚实的身躯。他亦是欢喜之极。自兄长早夭，父母双亡，这间破败不堪的茅屋，已是许久不见他人。如今有了我，他的眉眼之间，竟多出几许明媚。
日升日落，月圆月缺。不过几年光景，我与他依旧恩爱，依旧圆满。可世道轮回，终非一人一臂可挡。
新王继位，求贤若渴。当世大才纷纷涌入燕地。燕国蒸蒸日上，羽翼渐丰。当年齐宣王趁燕国内乱，出兵大肆劫掠。燕人心里，憋着一口气。

我分明看到，张骜的眼里，燃着火光。
采采卷耳，不盈倾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张骜终是离我而去。他着一身盔甲，奔赴沙场。
临行前，他执我之手。说不移，不易，不离，不弃。他转身而去。留我一人，在茅屋前吞几许风雪。
北风呼啸，雪花漫天。我独守茅屋，好似能感受他过往的孤独和无助。
村镇的男丁所剩无几。老弱妇孺仍需饭食，互伸援手，彼此帮衬。
恰是此时，我听闻老妪无心之言，方才知晓，张骜父母并非死于乱兵，而是为齐卒所杀。
蓦然念起，临别时，他眼中燃起的火。他绝非贪图军功，亦非胸怀壮志。他意在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