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忘江南》(3)

“二小姐今个就要过门儿了，大小姐怎的还在这水上漂着？快回吧，河边儿上可热闹了！”她迷迷糊糊的听着，依旧躺在那半眯着眼，她感到头脑昏沉。
“谁说不是！桥头那都是来贺喜的，李家更是出手大方，河两岸都是他们家的大红灯笼，照得那水波纹儿都是红的，好看得紧呐！”孩童们嘻嘻哈哈的吵着。
“大小姐不回，我们可得讨个糖去，咱也不知那些个大人怎的不让我们离得近了，怕是有甚么好吃的点心留着舍不得给咱呢！过会儿咱趁着黑天偷他几个去。”
“可不？岸边那大席桌子都摆到陈老爹家门口了，明儿肯定热闹。”
“这还没天光，摆的哪门子的席……今儿你们家小姐喝了掺了雨的酒，脑子蒙的很，可别逗我……”舒广袖诧异道，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被雨浸湿的头发贴在背上，一袭淡青的上衣变成了黯淡的青，黑裙更黑了几分。
没有蓬的几条船围着她的乌篷船。
等等……大小姐不该是她阿姐舒广袂吗？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蹭地站起，乌篷船摇了几下，在水波上荡了荡，她冲到船头，拎来个打鱼小孩。
“摇船！愣着干嘛！快摇船！”
小孩惊了一跳，但还是抓住橹摇起来，其余的打鱼小孩虽也诧异，但还是跳回自己的渔船上，几条船瞬间四散开来，乌篷船疾速向小镇划去。
船的两侧炸出雪白的水花来，她站在船头，迎着风，那风吹得她身上针扎一样的疼。她只一心想着阿姐，面露焦急之色，她害怕自己想的是真的，万一是，她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欠下的债。
阿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抄了近路，从后门回到家里，她再次冲进阿姐的屋子，身上湿淋淋的水滴了一路，沿路的人都在用惊异的目光瞥她，她身上戴着的银首饰金镯子，还有那身衣服，无不显示着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屋子里空无一人，那些定礼还都在原位，接着，舒广袖看到了她料想中的，可怕的事实。红的白的交织在一起，阿姐的画像放在她的榻上，缀着大红色的纸花，大红纸花拖着长长的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