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路（下）(7)

姜未明双手紧紧攥着牌位，涨红了脸嗫嚅着：“我只是一个不留神…”焦越双眉一拧，正待教训几句，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明明就是实力不济，还在狡辩什么？你师父是最强的刺客，就你现在这弱的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鸡崽的样子，还妄图继承他的衣钵？真是可笑至极！”正是抱剑而立、面若冰霜的温亭云。
“就算我实力不济、就算我没资格做他的徒弟，但我只是想把师父的灵位带回小院里去！我只是想让他在清明看到他最喜欢的花喝他最喜欢的酒！你们把师父埋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现在我能找到关于他的东西只有这一个牌位，我只是想他了，难道这也有错吗！”姜未明扭头梗着脖子大吼。
“好一个只是想你师父了！”温亭云一声怒喝，整座房子似乎都在发抖，“想你师父便可为所欲为么？你要是真想他，就应该老老实实把他给你留下的东西学完然后光明正大来祠堂把他的灵位拿去！按师门的规矩，一切用拳头说话，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我们师兄弟三个这辈子杀人无数，可我们的心也是肉长的！你说你想师父了，难道我就不想我的师兄、你师伯就不想他的师弟么！”

姜未明闻言不禁嚎啕大哭，他紧紧抱住师父的牌位，涕泗横流。温亭云亦是转过身去，满院剑气凛然，树叶纷纷而落。焦越见状长叹一声，眼含热泪而去。
半晌后焦越抱出一个沾满泥土的酒坛子，他招呼两人过来，打开坛子一看，那酒竟已似曲糊一般堆在坛子里，散发出醇厚的异香。温亭云狠狠吸了两下鼻子，一脸落寞。焦越缓缓眯起眼睛说：“这酒还是我们三人从军前一起酿的，算起来已经有足足三十七年，那个时候这里是我们师父的家，只有几间小房子，我们走的时候把这坛酒埋在院子里约好以后回来一起喝，谁能想到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谁又能想到酒还在，人却没了。”说罢焦越又提来两坛酒跟那坛老酒兑在一起，然后摆上三只大碗倒满，他端起一碗递给姜未明说：“替你师父把这酒喝了吧。”姜未明满脸泪痕，端着碗使劲点头。
是夜，三人大醉酩酊。
几个月后，焦越病逝，温亭云重归阴影，姜未明进扬州府。
（10）
“阳春正三月，落英恨花红。野蜂绕枝鹊，东风更从容。”皇帝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着张纸一字一句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酒壶伏案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