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5)

“你们想的没错，家父就是个酒鬼，我不打算原谅他，永远不。”母亲惊得推开人群想要上前阻止我的疯言疯语，还有几个人在偷笑，“我不打算原谅他，因为我根本没恨过他。”母亲停下认真听我说，“大家都知道家父酗酒，但你们知道他酗酒的原因吗？”父亲的友人们听得仔细，那几个偷笑的家伙等着我出糗，我怎能浪费这个机会呢。
“所谓的‘恨’，不过是个误解。家父不善言表，将诸多事藏于心中，对家人更是如此，他……我没有恨过他，爱逞强是我们家族的传统，是所有父亲的通病，他总是默默扛下所有伤痛，把笑容留给别人。我没有恨过他，正是他教会了我坚强，为我留下比金子还宝贵的回忆。我没有恨过他……我很迟钝，这些道理全部是在我而立之年才领悟到的，随着年龄增长，我越是能在回忆中发现宝藏，越能感悟家父如巍峨山岳般的伟大。比起父亲留给我的‘珍宝’，痛苦的回忆都不值得一提。”

母亲漏出欣慰的笑容，父亲的敌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所以，那些嘲笑家父、落井下石的人，请你们认真想想，你们对一个伟大的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心中不愧疚吗？”听闻这句话，几个站在后面的人转身离开墓园了。“真心对待、关心家父的各位，我向你们表示最真挚的感谢。”母亲为在场的每位至亲倒上威士忌——这是父亲生前嘱咐过要带过来的。剩下的半瓶立在墓碑前，可我还是给拿走了：“家父得戒酒，这半瓶可不能留给他。”我的幽默感绝对继承了父亲。
大家笑着碰杯，敬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