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2)

“您觉得很幽默吗？他不尊重礼仪，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母亲沉默了，我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失落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改变对父亲的看法，但绝不可能，他只是个酗酒丢掉工作的酒鬼。
车子离开主干道，驶进一条狭窄的上坡单行道。在我的印象中，这里是我五岁时学骑自行车的地方；我摔倒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母亲扶我起来，轻轻吹拂伤口，父亲却在下坡默默地看着，叫母亲不要管我。母亲说：“这儿是你学骑自行车的地方。还记得你摔了多少次吗？”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我可记得清楚呢。你只摔了十七次。你爸说，这是你将来在人生路上遇到挫折的次数；他还说，你站起来的速度决定你在困境中振作起来的速度。”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成功，完全靠我自己。”我倔强地否定了，母亲又一次陷入沉默，她想对我再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上坡路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绿草地，如今已被毫无生气的钢筋混凝土替代。“这儿以前是一片柔软的草地。”母亲回忆道，“他和你在草地上放风筝，他脚下一个不留神栽倒在地，吃了一嘴草，你开心得哈哈大笑，他也跟着哈哈大笑。你们俩谁也没去管风筝，就让它随风飞走了。”
有过这件事吗？我一点也不记得了。父亲在医院工作，我知道他平时很忙。有一天，我开开心心地求父亲一起去公园放风筝，他却不耐烦地推开我，还跟母亲大吵一架，甩门而去；在他的书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文件，还多了一个酒杯和一瓶白酒。
穿过楼群，我们重新回到主干道，不幸的是我们堵车了，嘈杂的鸣笛声和叫喊声搅合在一起，弄得我心烦意乱。“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说。
“你说什么？这可是你爸的葬礼啊！”
“妈，说实话，我不想参加酒鬼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