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5)

“作孽啊！阿福，你、你是真的让我绝后了，你，也是我的儿子啊！”老道痛苦的捶打着地砖，声泪俱下。“我年轻的时候混迹四方，也曾风流潇洒，四处招摇撞骗，也坏了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然而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那次我给一户富家翁做法事，顺便勾搭了他那刚刚出阁的女儿，结果第二天没来得及走脱，那员外强行要让我入赘。我当时一想，也是该安稳下来了，于是顺势隐了过往，成了你们的老爷。然而一次我途经一座县城，无意间撞见了当年的一个相好，她重病垂死，当初却是一个人生下了我的孩子，为此受尽冷眼早早将离世。我将那八岁大的孩子带回了府里，就说是好心捡了个孤儿，也就是阿福你啊。之后夫人有了寿儿，她却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你是我的儿子，怕你染指家产，这才对你百般刁难。我又不敢告诉你真相，只想让你求个现世安稳，不去那争夺之中。那知…
…唉，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啊！”
老道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怀里的阿福却再也没有睁开眼，最终阿福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老道长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抹干了泪水。“我此生造下的孽，如今是我偿还代价了。”
他慢慢的折下两节木棍，伸进那口翻腾的汤锅里，火堆依旧摇曳着，锅里的温度丝毫没有下降，反而香味更加浓郁。老道大笑三声，捞起狗肉大口吞咽，浓香的狗肉吃得他满口生津，他狼吞虎咽的将整锅狗肉全都捞出来吃下，连汤水也喝得一滴不剩。而后缓缓的躺在了地上，倏忽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往事涌上心头，最终他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赴了那黄泉大道。

雪下得更紧了，碎玉琼膏飘飘洒洒。随着一声木料不堪重负的折断声，那庙塌了下来，佛陀、菩萨都化作尘土，在原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土丘，仿佛埋葬了什么。而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很快一切都被纯白所淹没，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