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的锅巴(4)

“那和逃避又有什么区别？”我啧舌，“不想见到人的话，找个清静地方待着不就好了，为啥还要煞有其事的整这么个目标。”
“也不全是为了逃避吧，他之所以想那样做，大概也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虽然我并不太相信吧。”
“我也不信他能行。”我实话实说。
但我又立即后悔了，锅巴的形象不再像以前那样惹人厌了，相反，我倒是希望他能成功。
“也许可以吧。”我又补充了一句，对方却似乎没有听见。锅巴正低头吃他的炒饼，我们的谈话他全然不感兴趣。
“加油吧。”我拍了拍锅巴的后背，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喷了一桌子的炒饼。
但锅巴连高中都没有上完。
因为我在隔壁班，所以没能目睹，只能从他人的描述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那是一节数学课，由年级有名的美女老师授课，但锅巴对课程和女色都不感兴趣，只是专心致志的画他的图纸。
大炮管锅巴借尺子用，可锅巴认真的画着图纸，没有听见。
“你画它有什么吊用？”大炮一把抢过锅巴手里的直尺，哪想碰歪了锅巴手中的铅笔，在图纸上留下一条并不美观的黑色印记。
“拿回来。”锅巴看也不看一眼，居然又伸手抢了回来。

大炮愣住了，不敢相信那个平时像老鼠一样躲躲闪闪的锅巴，居然也敢对他这样。
后面一个男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有意而为，说了一句：“这个小子好嚣张啊。”
如果只是单纯地抢回尺子而发生小小的不愉快，可能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大炮听了那男生的话，顿时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为了挽回面子，大炮又对锅巴发难道：“给我拿过来。”
“不给。”锅巴一边擦掉那不协调的印记，一边直接拒绝了，干脆利落。
刚好下课铃响了，老师刚一出去，大炮的声音便提高了八度：“给我拿过来，不然我撕了你的本！”
锅巴连话也不说，用沉默证明着自己的立场。
“叫你画，画个屁！”大炮一把抢过锅巴手中的图纸扯成碎片，碎片四处飘散，像中元节时街边飞舞的纸灰一样。
锅巴猛地抬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草，你，妈。”
我不知道锅巴这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委屈与不忿，他大概是把他一直以来积累的所有愤怒都在这里，在此刻发泄出来。后来我们同学聚会时，又谈起这件事情，誰也不明白一向胆小怕事的锅巴为什么像变了人一样，为了一张图纸大发脾气，愤怒至此。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梦想，会爆发出多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