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溱洧（良练/原著向/完结）(5)

有这样的弟弟妹妹，他也必须要更加努力啊。
“我没事的，殿下。”少年温言细语，依旧是那副镇定又从容的样子，让人疑心那一刹那的虚弱只是幻觉。他修长的手指，似乎比之前更加平稳而有力。
“没关系，你累了还有我呢。”
时光仿佛凝固了般，除了云边的飞鸟还在“布呜—布呜 ”地叫。这句话是如此的玄妙，早早地在十几年前的今天，就一语成箴地预告了两人互为慰藉的未来。
不过这一刻，它只是以语言的形式直叩心门。
“嗯。”良久，张良带着几分奇异的表情应了，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小恍惚，最后化作唇边深深的笑意，任着少女在身边哼着小调摇着棹，带他驶向未知而绚烂的风景。洧之外，洵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你编的花圈比我的好看……”
“送你的。”
前路不明，他身处于烟波浩渺，眉峰松展开如远山温柔。
（3）
时间总是这样静默地流到枯竭，从朝流到暮，从江上之清风流到王庭高墙。
张良送她回来，已至二重门。
红莲在门后停下，暮色朦胧，张良不确定她是否有回头看自己，只觉少女扶着宫门的身影有些单薄，他给她披的衣服，此刻只能放在自己臂弯中。韩家女郎张家子的戏谑之言像一个阳光下的泡沫，光消失了，万物都不得幸免。在漫长的黑夜里，他们必须担起姓氏的重量前行。

 “那，下次见啦。”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娇俏快活，听着就让人心生愉快，在清冷的夜色升腾出一丝暖意。张良向她拱手作揖，直等到她的身影完全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方才离开。晚风拂动少年如裁的鬓发，露出愈发清润坚定的眼眸。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天……
待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好久了，小公主方从假山后走出，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夜色给她的脸庞打上阴影，将白日光里显得极为珍稀的轻盈快活重重拉回现实，她眸子里无忧无虑的光辉逐渐凝实成一种清醒，清醒地映出她的模样，哥哥和子房的模样，还有——整个韩国的模样——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生长于深宫，韩王诸女中惟她一人最得宠。
在这韩国天空逐渐逼近的狂风暴雨里，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做他们眼中乌云后的那一缕阳光。
如果，可以的话……
只是最近，她也确实听到了那些谣言——那些藏在哥哥和子房的眉眼间，不得不用唇角温暖的笑来掩饰的——教她舍不得戳破的，“谣言”。
没有关系的，红莲……不怕的。
王兄与子房皆居宫外，这偌大的韩宫，任凭白日如何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到了晚上便遮不住来往的魑魅魍魉。她提着灯，一个人走在竹林小路上，已经习惯了这座宫城入夜后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