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八大吉祥（22）(3)

那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许是思量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应声：“那你说该当如何？”
女子蹦跳了两步跃起身形，轻盈落在殿旁一棵老桐树的粗枝上坐好，长腿垂下来轻荡，银铃一晃三响，合着她语声轻快，好似和歌。
“他信的是道，自当最尊崇道祖。也只有得道，才能白日飞升，早日脱离这人间轮回、诸多苦楚。至于人间帝王，不过是势，一朝得势，往多了说，也就荣享百年，还要伴君如虎，朝不保夕。这人拜帝王不拜道祖，可见只是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照他前世那位的气度格局，真是一落千丈。可见轮回这事没啥好处，本心秉性都不再了，叫人瞧着乏味。”
那嗡隆的男声半晌没再响起，再响起时略带了宠溺的笑意：“黑丫头，你刻薄了。他投身凡尘俗世，又无句芒蓐收教养，若随了前世，岂不怪哉？况且……也未见得如你所想。反正闲来无事，你且安心看戏，不合这么早春秋褒贬。”
红衣女子扬起自己莹白的手臂看了看，哼哼了两声道：“说谁黑呢，臭龙！那我就看着呗。他身上带着偌大的功德，万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那我可真是不忍心。”
……
苍鹰飞略而过，树上人形隐去。被议论的人无知无觉，解满七卦，袖手回转丹房。途径道祖门前，仍旧只是站了站，注目片刻便离开，面上无悲喜，无恭谨也无轻视。

而后接连十三日，孟鹤堂都在山下卫道。
第十三日末里，一片烟障当中，他孤身抱着个孩子从林子里走出来，白净的脸上渐满了血点。
孩子见着林子外头焦急等着的家大人们，才想起来失声痛哭。
孟鹤堂伸手把孩子交过去，那家的族长问：“道长，可宰杀了那凶兽？”
孟鹤堂伸手拭去脸颊上的血，从腰后掏出一个牛角形的硬物拿给族长看，并说：“请放心吧，只是头未开灵智的犀渠，误闯了您家的猎场，受惊下才叼走孩子，已斩杀。这是它的角。”
辞别了那一大家子千恩万谢的人。孟鹤堂携犀渠角返回黄山宫。路上却遇见了卤簿。引首的骑兵各执望舒、蜚廉纹样的大纛开路，平日热闹的街面此时被清得干干净净，连一个跑闹的稚儿也无。
瞧着这皇帝行驾的方向，竟是要奔着黄山宫去的？
行列中后部那驾由六匹高头大马牵着的巨车上，帝王通天冠服，正襟危坐。
孟鹤堂离着较远，看不清君主的面目——那人此刻眉头紧锁、目光暴戾阴鸷，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唇角挤出刀削般的狠厉纹路——与日前所见温和谦恭的王巨君判若两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