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八大吉祥（12）

4.
赵虚清吓得猛一缩脖子，全身紧绷之下无意识的扯紧了小铜钱的缰绳，惹得那小驴中气十足的“呃啊——”大叫。
孟鹤堂闻声一下子瞥见了驴耳朵上的铜钱，扬手轻捋下三枚，扣在手心又使指一弹，那三枚铜板便先后朝着卖艺之人的眼睛、喉咙、胸口射去。
铜钱霎时打到，只听砰砰砰三声，撞在那人身上却发出如同击中木头的声响。再看那人，竟刹那间四分五裂！人群随之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大叫，人们不辨情况、纷纷四散奔逃。孟鹤堂岿然不动、目视前方，顺手拎起赵冲虚的领子，把他放在小铜钱背上，一拍驴屁股让它载着孩子靠向安全的地方，自己则逆着人流稳稳地往前走。
这时，刘方清已趁乱挤到了破碎的杂耍艺人跟前，使剑挑起那凌乱的灰袍，竟见下头根本不是人，只一副钉着铜板的木头架子——却是木头傀儡！
灰袍下一对闪着贼光的黑色獐牙仿佛活了一般，一见到光便冲天而起，想越过后土娘娘庙的屋顶往远处去，却被等在那儿的周九良幻出的大刀拍了个严实，啪啪两声弹回地面。孟鹤堂恰好赶到，利落的一卷广袖将其收住，又一个抖袖将它们甩到指尖捏紧。
刘方清将打有自家山门徽记的铜板从那堆碎木上拔了下来，上头没有咒力，竟是生生凭指力钉进去的。不过此刻来不及深究自家师弟到底哪里来的高人朋友——这以獐牙为眼的偶人定是有人操控，且那只人面怪鸟在偶人炸裂开来的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他眉头紧锁，扬手将铜钱重新别回载着师弟蹭回来的小铜钱耳朵上，对孟鹤堂道：“凫徯不见了。”
孟鹤堂手中捏着的獐牙仍然挣动不休，他一边细细端详，一边垂眸应答：“方才我感应到，那凫徯是生灵，虽必定是有人故意将它带来，想让此地陷于兵杀，但生灵本身不分善恶。它自去它该去的地方便是，不见了也没什么。”
刘方清颔首认同此话，他师父早先就叮嘱过他们，所谓妖异，不过是人觉着它们面容可怖、主疫主兵杀，但“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生灵无罪，甚至鬼怪也不可轻易铲除。不能因为它们偶碍了人道就一味消灭它们，只把它们送往该去的地方便是。所以之前抓到的狍鸮之厉等也都送上了桃都山，而不是直接打它个魂飞魄散。
驴背上的赵冲虚听得云里雾里，面上微红，但还是虚心发问：“凫徯……是那个人面大公鸡吗？”
周九良在后土娘娘庙屋顶上绕了一周圈儿，确未再见到别的异常，此刻听闻小道士发问，就直接蹲在屋顶，脸朝下解释说：“就是它，老家在鹿台山上住的，见之必起兵祸。刚刚让那么多人看见，想赖都赖不掉了。”
孟鹤堂听他后头说的离谱，左手轻轻一招，那屋顶上的小胖子立马灵活的纵身而下，攀了攀旁边的树枝，改了个落地的方向，刚好立定在他哥哥左手边。乖乖被惩戒性的扯了扯右边脸颊，听见他哥哥低声训斥了句：“妄言！”后撇撇嘴没言语。
刘方清表情凝重，崂山下这一片村子是他打小滚大的地方，从前跟着师父下山问诊也认识了不少人，凫徯露面，预兆的兵祸必定是大祸，也不知这背后操纵之人到底是何居心，为何要伤害这些无辜生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