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石 六十(2)

锁扣相碰的声音似乎吓了屋内的人一跳，房间内发出清晰的碰撞声。
“我忘带阻断剂了。”栾云平说道。
半晌屋内低低应了一句，“嗯”。
栾云平没在意，拉开抽屉，从恒温盒里取出一支针剂放进口袋，准备转身时，看见桌面的右上角用红色的钢笔压着一个信封。
非常确定刚才出门的时候没有这件东西，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栾云平轻轻移开钢笔，心底闪过很多念头，以至于信封在手里攥湿了也没有打开。
“不用看了，也没写什么。”高峰笔直地站在房门边上，他总是这样，不论站或坐绝不倚着任何东西。
栾云平从门缝间隐约看见收拾好的行李，包裹不大，估摸只有两三身衣服而已，一支尺八从里面伸出半截。
“平儿——”高峰见他不说话，试探地唤道。
“我不懂，我不懂！我们不是已经做到了吗？白石城，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还要去哪？！！”栾云平质问着，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低下头不去看他。“就因为！就因为周九良杀了一个Beta？！”
“平儿，不是因为他杀了一个Beta，而是因为他杀了一个无辜的人。”高峰缩了缩肩膀，正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栾云平，才选择写信。“那人做错了什么？只是在Alpha逃跑的时候，没有及时拉响警铃。他才十五岁，平儿，他已经解释了，因为凑巧路过，一时找不到警铃开关。”

“Omega被控制了那么久，如果不这么做，谁能够安心生活？这些都是暂时的。”
高峰突然涨红脸，几次张嘴想要喊出什么，就像在议事厅和周九良极力对峙时一样，最后还是无声的对自己的爱败下阵来。“错了，平儿。你问过我，一个Beta，为什么要跟你们逃走？我回答你，我逃亡是希望没有人再逃亡，我流浪是希望不会有更多的人再流浪，但现在这样，不应该是我们要的结局。我猜到了周九良也许会和孟鹤堂一样残酷，但我没有猜到，他其实更暴虐。今天可以不需要理由杀一个人，明天就能杀十个，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错了就修正它啊！有什么是从一开始就绝对正确的？！只不过Omega刚刚得到一丁点自由，就说我们纠枉过正！！”
高峰无奈地轻轻摇头，“树根是歪的，怎么也不会长直了。栾云平——”高峰突然喊了一声全名，“你一直说我不理解Omega，可你理解过Beta吗，没有需要，也不被任何人需要，比空气还微不足道。有时候我问自己，这个世界如果没有Beta会有差别吗？——答案是没有。我竟然开始有一点理解金霏，这让我感到害怕，所以我必须离开，对不起。”
“去哪——”栾云平双手撑着桌面，脑袋深深埋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