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三角】和平年代(9)
“我该回去了。”他沉重而不敢深究的思索使得手上的弹奏渐渐弱下来,伊丽莎白适时地望了一眼黄铜挂钟,匆匆招呼一声,匆匆取下自己的外套。他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已然训练有素的医生形象。
而他知道被这层薄薄幻象掩盖的真实:在伊丽莎白与他闲适的唏嘘里,他们其实都远远没有这样匆忙,家长也没有贝什米特将军那样严苛。他将伊丽莎白送出去,随口问她学校是否定下来了,可是皇家医学院?庄园里起了风。她随意地拉住宽边帽檐,罗德里赫自然地伸手帮她整理几缕飘散的栗色长发,听到她漫不经心地一笑,侧过头看着他:“我想当军医。”
她温和沉默的父亲曾是贝什米特将军身边的随行军医。或许她幼年听过许多在生死和恐惧边缘的悲欢,或者在贝什米特家的旧闻里有一点模糊的感触?或许她隐约在贵族的没落与基尔伯特性格的矛盾中嗅到一丝枪火的热气,心知医药本身已经不能维系一个纯白和平的年代?
罗德里赫将那些太过高远出世的想法从脑袋里轻轻晃走,转而令她小时候与基尔伯特吵嘴甚至干架的样子涌进来,笑了:“这么一说我觉得你倒是挺适合……军人气质。”忽然意识到那些多半是为了“保护自己”所致,不由得感到些羞惭,拿滚过琴键又在风中冷却的指尖压住微微发烫的耳根。伊丽莎白抄着手臂,脸偏向另一方向,忍着笑,给他留下最后一点面子。
傻姑娘。他想。耳濡目染的音乐演奏者身份给予他相当的敏锐。在她揭开了基尔伯特虚张声势以逃避现实的外表之后,在她少女时期愈加彰显自己的女性因子之后,她谈论起基尔伯特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是清淡的、沉思的,犹如远山上静默的雾色。在十六岁这一年,她决心要当一道铁与血的冲锋背后最坚实有力的后方支援力量,也没留意打小亮得迫人的绿眼睛里已经晕出一丝悠远的柔和。此消彼长的反差令他想起“保护欲过剩”这个短语,但又不仅仅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