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7)

他耐心地等。直到夕阳的光透过楼梯间顶上的窗户照进来，把整个楼梯间照成了橘色，才看见苏雪安静地走上来。
待她像往常一样摆好书包后，夏亦林才发问：“你今天去哪了啊，怎么这么慢？等你好长时间了。”
苏雪低着头：“今天，可能是最后一天了，我们这样聊天的日子大概只剩今天一天了。”
“诶？为啥？”
“我妈想让我去考北京舞蹈学院的附中，所以我这学期每天都要早早地回家，回去练舞蹈。”
夏亦林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挤出了句“那你需要加油了”。
“其实和你每次放学后一起聊天很开心，你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苏雪一直低着头，夏亦林看不到她的脸，“我其实很不想去。是我妈逼着我去的。”
“为什么不想去呢？”
苏雪终于抬起了头，夕阳的光不够充足，但两道很明显的痕迹挂在脸上。
“我每次去新的环境，都会有一段很长的适应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很缺乏安全感。我需要先观察别人一段时间，才敢和他们进行交流。”
夏亦林略加思索：“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个人呢？”

“一个人？”
“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没有朋友。”
“对于我来说不太可能，因为我总是会有很多心里话。没有朋友的话，我的心理会出问题的。”
夏亦林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听苏雪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很讨厌我妈的，但又很爱我妈。”
“又爱又恨吗……”
“也不恨吧。就是很多时候都让我去做我并不想做的事。跳舞就是。我小时候不想跳舞，是她期望我成为一个学舞蹈的。她还对我的成绩非常在意。每次我的数学没考好，她都会又打又骂的。而且骂得很难听。”
“那你为什么还爱她呢？”
“因为她是我妈啊。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那么辛苦。我也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并不喜欢这种对我好的方式。”
泪水忽然决堤了，冲出苏雪的眼眶，落在地上。并没有察觉到的悲伤气息，仿佛猛地冲破束缚，一下子淹没了两个人。
楼梯间只剩令人心疼的抽泣声。男生不知所措，只得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待抽泣声停止，夏亦林问：“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苏雪摇摇头。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湿润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