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关玉凉】太平年（一）举笙歌鼎沸(4)

只是到了正戏开始，给郭班主配戏的那个小角儿，更让她无法自拔。咱长话短说吧，那小子虽说也有股子坏劲儿，可是唱起戏来演得了威风凛凛的将军，扮得了风度翩翩的小生。最令人惊奇的是，返场时是一本正经地感谢关家的打点，成熟极了，完全没有方才那一股风流的痞劲儿。
当时还是学徒，他的戏完了，卸了妆出来到包厢伺候人，关玉凉才发现这是当年郭班主身边的那个童男子，大约是叫陶阳。
陶阳就在正中的这个包厢伺候着，一来二去，眉眼生情。关玉凉初次体会到爱慕的滋味，只要是他站在身边儿，不论是给她添茶，还是给她换那热手巾，她都心跳的厉害，喜欢的紧。就这样，方才戏里的大内侍，竟来服侍她了。把手上的银镯子退了下来，赏给了陶阳，陶阳弓了身子双手接过，嘴里是祝福与感恩的大段话，都是提前背好的，声音亮又稳，好听极了。他把银镯子搁在那卖艺专门用来打零钱的小笸箩里。

关玉凉想听他说几句话，不要听背好的，也不要听戏词。母亲扭身看到她打点了镯子，笑着夸她长大了，大方了，知道体谅艺人了。
关玉凉对母亲笑笑，可是不愿说话。
简断截说吧，关家小姐爱这个戏子啊，爱的都不行了。她也不说话，那眼里都是惊异和倾慕。从不进声色场所的她，天天包场，就为这小戏子给她添点茶。她爱他戏里戏外全然不同的风度，也爱他诠释出的朝代更迭。关小姐爱上戏子了。
说不好听，她也才十来岁，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喜欢他，就常去看他，给他包银子。陶阳这主儿，不像沾染了艺人这行的贪财之人，不爱阿谀，每回伺候关小姐，都有规有矩，从不逾越半步。
北京城里街里街坊都纳了闷儿，传言说关小姐有病，如今怎么天天在德云班捧场？班主也听闻了此事，曾经以为是关小姐看上了他的大儿子郭麒麟，小伙子那股子坏劲儿，哪个姑娘能逃出去？他也曾经派人去问过关小姐有什么吩咐，关小姐让下人把人打发走了，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