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关玉凉】太平年（一）举笙歌鼎沸(3)

那时有个小角儿叫陶阳，还没出师，只跟着垫垫场。关玉凉看台上有很多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都是玩儿起刀枪棍棒来不要命的人。
民国9年，关玉凉已进入燕京大学读书。那年她16，情窦初开。
据北京城坊间流传，都说关家这个女儿有点病，关家宅门外的人，没有人见到过她说话。
有说是哑巴的，有说是清朝灭亡了有遗老去关家痛哭，吓坏了小孩的，还有说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怕是个傻子。
民国9年的10月，此时已入秋，香山的红叶漫了山。关家包下了广和楼戏院。家中上百口都在此听戏。有那远亲，坐在楼下的散座儿，本家的关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坐在楼上包厢内。
广和楼的规矩是不卖女座，可关家偏有这本事，改动一切的规矩。

包场的戏说好唱也好唱，那真正有势力的人都坐在包厢里头，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甚至有在包厢里把烟榻改了床铺过夜的，心思不在唱戏上，偶尔听上一耳朵，唱错了也问题不大；可是说难唱，也难唱，有那势力大的，万一戏词里听出半句儿不妥，就能捉到警察局关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处处伺候周到了，这是常理。
德云班的戏，用相声垫场。以前每回到关府唱堂会，在正戏开场之前，都要把女眷和孩子先带下去，免得听到了下九流的段子。关玉凉没有见过说相声的，也正因为此。
可那天的广和楼包场，她知道了相声。
她不由得留恋上了这市井的底层生活，爱上了那有一种别样风流的相声。
她打小儿接触的男人，都是诗书礼乐，规规矩矩。可是这些说相声的，又说笑话又逗乐，谈吐间还带着一股子痞劲儿，这倒是新鲜，还不时地往楼上包厢抛个眼神儿，小姑娘一下就被迷住了，五脏六腑俱是滚烫，将要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