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关玉凉】太平年（一）举笙歌鼎沸(2)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要讲的是关家这位1905年出生的小姐，关玉凉。这名字起得不算喜庆，哪有给孩子起这名字的？坊间流传说是她父亲从宋词里面摘的，出自柳永的《玉蝴蝶 望处雨收云断》，有这么一句：“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意思是傍晚的景色萧条而又疏旷，足令宋玉一类文士更加悲凉。当时晚清政府统治岌岌可危，所以说“晚景萧疏”，故此起名，关玉凉。
阔太太大小姐爱上戏子的事儿，古往今来都一直有，没几个真能成。那些个做了夫人或是姨太太的，看上哪个戏子，大不了包了就是，养在自己无数的田宅之一里。哪天又看上一个，再养一个就是。
没有真的跟戏子成家的大小姐，一来是“戏子无义”，他们干这行儿混不出来得活命啊，谁有钱捧着他们，他们就上哪儿去，没有真正动情的，这也是他们的可怜之处，动了情可能伤的是自己。二来是，戏子，下九流的行当，但凡有点主意，谁家让闺女嫁个戏子？一没地位二没大头儿的钞票和稳定的收成，服务行业，指不定哪天还被别人包了。

可偏偏关家的半城里，包括了那么一班，叫德云班。
德云班原是在北京南城天桥附近撂地演出的，班主郭德纲收了很多童男子，因能耐大手艺多，成立了自己的班社。他是说相声出身，可因为民国成立，遗老遗少们外逃者众多，留下来的大多是新派人群，他们抵制这些下九流的段子，班主为了养活这一班子人，又教孩子们唱戏的手艺。好巧不巧，德云班的戏就唱了三天，便在南城交响，如此形成了他们的特色——唱戏垫场的不是折子戏，而是相声。
旧贵族家庭，还是离不了那礼乐的一套，只不过有些已经没有钱财再去办堂会了。可关家偏有这个实力，见天儿爱办个堂会。全国各地的艺人都爱往北京跑，知道关家好这口儿。
关家第一次把德云班请来唱堂会，是关玉凉9岁的时候……她那时就懂项羽乌江自刎的无奈，懂了亡国的悲痛，她爱上了看戏，一听戏就完全进了戏里，戏里戏外都是一样的，一样悲惨。看戏能看地肝肠寸断的小孩，怕也是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