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永生(10)

我看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她早已不是我第一次见她的模样，而我……
在我要开口的时候，她的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脸上，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你看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年轻。”
我呆住了。这么多年来，我经历着她的人生，过着她的生活，陪伴她从不成熟走向了成熟，从青年走到了老年。我认为我又一次经历了人生，但临到头来，我却还是我。
“我是永生的。”我在她的耳旁呢喃着。
我以为她会充满惊讶，我以为她会质疑，但她只是笑着说道，“真好，我希望我也可以永生，我也可以这么年轻，永远。”
“永远，永远，永远……”
梅馨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我将她埋在了我们一起走过的山坡，在她的坟上种满了紫罗兰。
我哭了，我得到永生之后第一次哭了。
在经历过快乐之后，我再次找到了痛苦的感觉，我又变得像一个人类了，真好。只不过，这个过程是如此的短暂。
8
我更加嗜睡。
我不再吃东西，不再饮水，我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我适应了饥渴感，适应了饥饿感，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原本存在的白天与黑夜。
在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我睁开了双眼，从那一刻起，我永远的失去了睡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睡眠。因为在睡梦中的我，是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刻。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一直欺瞒着自己，我一直认为一切还会有转机。
现在，我想到了死亡。我渴望它。
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杀死自己，用枪对准自己的头颅，溺水，从海拔四千米的山上一跃而下。但每一次，疼痛感过后，我残破的躯体都会一点点地复原，连最小的伤疤都不会留下。
到了后来，我甚至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于是我想要永远地毁灭我的躯体，我找到了一座活火山，跳入了炙热的岩浆当中，这一次，我的躯体被炙热的岩浆融化了，但我惊讶的发现，我的意识却一直存在着。我清晰地感知着周围的岩浆，它们翻滚着，涌动着，喷发着，日以继日，它们吞噬着不断再生的我，但我却一直都存在着。
时间不断地流失，整个世界都在改变着，但我的意识，却永成不变的躺在那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思考着人生的一切，但这些想法却每每陷入黑暗的空洞之中，我试图为自己解答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总有一些问题我找不到答案。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无法解决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这些问题像魔鬼一般纠缠着我，折磨着我，让我痛苦，但最终这些问题会汇总成一个唯一的问题：我为什么而存在？我为什么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