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永生(8)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地球上的资源是如此的有限，每当资源变得紧缺之后，战争便会爆发，消灭多余的人口之后，战争停息。后人在前人的尸体上繁衍着，直到人口再次突破极点的那一天。如此循环，经久不息，没有什么民族大义，没有什么英雄恶棍，有的只是对生存的欲望而已，这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我正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认识了梅馨。
在她之前，我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女性，我原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对异性的所有兴趣，但遇见她之后，我好像得到了一样我从未拥有过的事物，是的，我存在这个世界几百年来从未得到过的事物。
这个事物的名字叫爱情。
我遇见她的那一天她正在躲避着战火，我们坐着开往城市内陆的火车，而很凑巧的是，整个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从一上车开始，她就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一次又一次，而我只是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
“为什么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恐惧？”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注视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我愣住了，我该告诉她什么呢？我能告诉她我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吗？
“而你又在恐惧着什么呢？”我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将近三十岁的样子。

“因为战争啊！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活过这个星期！我的天啊！”她情绪激动，双眼蓄着泪水。
那一天的火车速度很快，整节车厢都在猛烈地晃动着，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不仅仅忘记了快乐，我同样也忘记了恐惧与痛苦。我早已没有了一个人类应该有的感情，那么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真羡慕你，我羡慕你为死亡而恐惧的样子。”我的心在几百年后终于有了第一次波动，但我的语气依然是冰冷的。
“你……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那节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那天夜里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她的父母在十年前死于空袭，她的哥哥被迫应征入伍，现在生死不明，而她原来的家也被战火所摧毁，她现在正踏在一条陌生的路上，她也不知道她的命运会如何。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梅馨，她今年三十二岁。
她说她很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在一颗炙热的子弹下。
她说了很多，而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已经几百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虽然我可以看出她期待着我说什么，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