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5)

啊......我为什么会忘了这件事呢？还在海底生活的时候我就知道，海面的小鱼也从来没有谈论过外面的世界。
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一堵厚厚的墙，泥土和石块就是它的全部。它向两边延伸着，包围着整个北海。本能告诉我，北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它还告诉我......作为生在北海，长在北海的鱼，我只能生活在这里。
但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只能生活在这种冷冰冰的地方？！为什么不可以离开？！
我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向前冲刺，转身，甩尾！
砰——
尾鳍重重地撞在石壁上，烟尘在海水中蔓延，飞散，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石块滚动着，落入一片黑暗的深海，不见踪影。烟尘渐渐散去，海水重新变得澄澈，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我抬头看向前方，那堵墙仍然在那里，炫耀着它的不可动摇，刚才被我砸出来的凹坑，于它而言是那么无关痛痒。

“你生在北海，注定永远活在北海。”
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在脑海中弥漫开来，无法抑制。即使拼命甩头，也无法把它驱逐出去。
夜深了。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是如同海底一般的，沉沉的黑暗。
我生在北海，长在北海，这一生，注定属于北海。
算了吧......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
我好累......先睡一会吧......
一切知觉都离我远去，我放弃游动，任凭自己的身躯缓缓下沉......
（四）天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四周湛蓝的海水。天已经亮了，只是，现在是自那天以后，太阳第几次升起呢？
啊......为什么要醒来呢？明明只要陷入沉眠，就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现在该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