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6)

回海底？不要！我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漆黑一片的世界了......
去海面？可是那样的绝望......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前进？后退？停滞？若是无论如何都只会带来无尽的悲哀，我又该何去何从？
但是......停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啊！无论如何，总要向前走才有意义不是吗？即使漫无目的，也总比停滞不前要好！
这样想着，我轻轻摆动我的鳍，向海面方向游去。
等等！鳍？
从鳍......或者说原来鳍的位置传来的触感有些不一样，水对它的阻力好像一下子增大了很多......转头去看的时候，我完全愣住了——原来的鳍已经变成了属于鸟的羽翼，羽毛层层叠叠，覆盖着我的全身——我竟然......变成了一只鸟？！
为什么会变成鸟，我已经懒得去想了。那时的我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一件事——我可以离开北海了！

对啊！只要像那些鸟儿一样，跃入空中，在天空中游泳，就一定可以追着太阳，去到温暖的地方！
我开始向上浮，海水的颜色在我眼前一点点变浅，熟悉的阳光穿透薄薄的海面，照耀着我，召唤着我。我全身的每一根羽毛都激动得发抖，只要跃出海面，我的世界，就会变成广阔的天空！
但是......不知为何，我在跃出海面的前一刻犹豫了。我有预感，一旦跃出海面，我就再也不能回到水中，欣赏我最喜欢的浅蓝色海水了。
一定要离开吗？
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我想追着太阳去南方，因为我想得到温暖！
没错！这就是我的愿望！
双翼向上举起，向背后翻转，然后，用我一生能使出的最快速度，猛地拍打下方的海水最后......一跃而起！
羽毛在高空的强风中蓬松开来，托着我的身体一点点抬升。身下是涌动的海浪，而头顶，是无比广阔的湛蓝天空。曾经无数次仰望的那片淡青色现在就环绕在我身边，与海水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宽大的翅膀横扫过雪白的云朵，在翼尖的羽毛上留下一层细密的水珠。身边的云层如同一阵阵翻滚的海浪，它们冲向我，有的被我的羽翼斩断，有的从我身边掠过，融入身后的另一片云海。偶尔透过云层的的间隙，我能看见下方的陆地。不过，我所能看见的，也只不过是零星的色块罢了，如同海中的我无法看清天空的样子，天空中的我，也无法看清下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