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3)

就这样缓缓地向上游着，我真的看到了全新的风景：海水不再是一片漆黑，如同未化开的墨水，而是变成了漂亮的深蓝，宝石蓝，之后是湛蓝，天蓝......海水的颜色似乎一点点被稀释了！真是不可思议！还有，越往上游，越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过了好久才适应。后来我才知道，让我睁不开眼睛的东西叫阳光。虽说刺眼，却让我觉得......很温暖。
又在浅海待了几天，我才继续上浮。这一次，一定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了！闭上眼睛，抬头，睁眼，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我看到了那些刺眼光亮的源头，是天空中一个并不大的圆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太阳。我感觉到头顶露出水面的部分渐渐在光亮中变得温暖。我还注意到这里的海水一直都是流动的，在海面上，我甚至能看见汇集起的水聚拢成一条长长的线，跃出海面，拍打在我身上，不像海底那样一片死寂......
海面和海底有太多的不同，这一切都是我未曾见过的美丽景色。我不想回海底了，就这样生活在浅海，好像也不错。

从此以后，我一直徘徊在海面附近，时不时浮出海面，凝望着天空。我见证着太阳一次次升起，落下，以及在太阳一次次起落中被染成绯红色的云朵；我见证着发出清冷光芒的银月一天天由弯钩状变为圆盘状，又一天天变回原样，循环往复，还有在满月那天分外汹涌的海浪；我见证着四周的温度由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到难以忍受的寒冷，落下的雨结成细小的冰晶，一落入海中就立刻消失不见，在我觉得海面太过寒冷，快要无法承受时，温度又开始上升，海面零星的冰块也重新融化成水，回归大海之中。我悄悄数过，月亮圆缺的循环大概是太阳升落三十次，温度的循环大概是太阳升落三百五十多次。
（三）边界
我越来越喜欢海面的风景，每次探出头，看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小鸟——那些能在天上游泳的家伙。它们长着密密麻麻的羽毛，大概算是它们的鳞片吧。它们还长了很尖的嘴，总之跟我们很不一样。每到温度开始降低，我开始感觉到冷的时候，它们总是准时出现，前往同一个方向，每到冰消雪融的时候，它们又会原路返回，这种被称为“迁徙”的行为，我也是最近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