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逐日(5)
我靠着椅背抬起头,四周打量一圈,我才明白自己感到“不寻常”的原因。这个地下白层的审讯室,原本基本将灯带全部打开,也是一片黑暗,现在却如此透亮,说明现在的光源并不是灯带。桌上烟缸里已经插着两个烟蒂,但热感烟雾报警器却没有动静,别说有动静,我搜寻了半天天花板,连那颗像个鬼眼一样的红色闪烁灯都不见了。
“怎么样!慢透光玻璃大厅!我专门用无人机送到同温层,把霾云上的蓝天记录了下来,不比灯带效果差吧!”老陈意识到了在他人面前抽烟有些不妥,将第三个烟蒂也插进了烟缸里,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起来,说话间无不得意,右手捏着打火机打转,每隔几秒便在桌子敲出个响声。
“所以这些都是陈总你改造的?”虽说和大楼比起来,把房间的天顶和四壁铺满玻璃不算浩大工程,但考虑到老陈是个被审讯对象,能做到这一步还是让我颇感意外,不由为他强大的行动力点头,并回头呼喊:“警卫!”
我并不是什么道德卫士,在30年的职业生涯中,许多手段十分对得起我现在的长相,头发稀疏,衬衫宽松的像条围裙,遮挡着浑圆的肚子,要是没有外面的西装,别人估计会把我当个屠夫。这里的警卫也了解我,一般我的呼喊之后,不出三秒就会把监控的电路关闭,然后把一辆“餐车”推进来,自己到门外抽根烟。到那时,我未必要做什么,只靠眼前的场景,往往就能让很多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交代一切。
但今天很奇怪,原本应该在监控室打盹的警卫好像提前去抽烟了,探头也仍然自顾自转动,像是冲着我摇头。
“你做了什么?”我警觉地把椅子挪后了一些,左手伸到裤兜里,确认联络通信设备都在,眼睛则死死盯住老陈,不让他有任何小动作能逃过我的眼睛。
老陈仍然玩弄地打火机,打火机外面的镀层有些磨损,露出银色的机身,在灯光下反射一道白光。
“雷主任,你还记得我和您说过的,玻璃透光的原理吗?”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现在情况并不明了,因此千万不可同老陈打哑谜,以防上了他的道,不如先按自己的节奏走下去,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我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平板,带上体感操作手套,如同从另一个次元取出东西似的,将文本文件投影在我两面前的桌子上——现在已经很少用文本文件了,年轻人都喜欢意识输入输出,但若事关机密则另当别论,尤其是我这种从微软办公时代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