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逐日(3)
而老陈,则成了学界和商界都绕不开的传奇。
我和老陈仍然保持着联系,但几乎已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了,即便还有来往也只是说说当年学校里的傻事,连工作都不能谈,维持着不会变质却也难以增进的情谊,像是永生花那样。老陈是个细心的人,逢年过节常给我礼物,但我大多退了回去,既碍于身份,也因为心中傲气,只有他公司刚成立的时候用新材料做成的纪念品,我推诿不过。那个礼物叫做羲和之镜,是个刻着公司名的水晶球,据说老陈的公司出资百亿,将它送上过水星轨道,颇有纪念意义,所以至今仍然在我书桌上。
我本以为这没什么,一个水晶球只是老同学情谊的证明,何况老陈安分守己,谁知25年之后,我会在地下100层的审讯室里审讯老陈,而卷宗上的罪名一栏,赫然列着“恐怖主义”。
飘升汽车下降到近地面,在避雷针林立的钢铁丛林里穿梭,看来快要落地了。
在我毕业后的第十个年头,也就是老陈公司成立的那一年,太阳永远和人类作别,霾云蔽日,酸雨连绵,厚重的云层里,不时有紫色的闪电作祟,好像是天神对人类的恨意。旧企业统统被查封,各国也终于摒弃独立政府,建立地球联邦,寻求净化自然的办法,但又过去了15年,环保组织成立了一个又一个,阴霾却隐隐有增厚的趋势。
随着人们对太阳的向往,飘升汽车与超摩天大楼相继出现,普通人坐车去看一天晚霞当做度假,而大佬们则在大楼顶端晒一辈子日光浴。
老陈的公司便是那时找到的风口,从材料供应商,慢慢做到承包商,开发商,然后是亲自筹划前期设计,最后拿下了整条产业链。住宅,高级酒店和政府机构,每一个有超摩天大楼的地方,都有他们公司的身影,但讽刺的是,今天审讯他的地方,也是他的作品。
下车的地方是新东京广场——那是联邦政府的办公地点,也是老陈的殿堂。整个广场面积达5平方公里,却只有一栋建筑,那是他的公司独立建造的第一栋超摩天大楼,就像广袤宇宙中的黑洞,将所有以切都吸纳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