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何时渡(10)

“怎么下山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苏火斜倚在墙边，望着远处书架上令人眼花缭乱的经卷，以及经卷下坐着的屏息思考的人，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他阖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找不到你，想着你固然知道我会在哪儿。”
“……门前侍卫说你要入主朝廷当宰相了，是真的吗？”她或许都没发觉自己说这话时蹙着眉。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晨华抬眼看了看女孩儿，淡淡的笑意中仿佛已洞穿她的心思，苏火被看的喉咙一紧，连忙郁郁地别过头去。
“不急，还需历练。”
苏火淡淡松了口气。
“大过年的陪我出去走走？”见晨华对她这话没反应，她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伏在他肩头，好奇地盯着案牍上的文字看，“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女孩儿呼出的热气就在身边，寒冷的正月初一里格外撩人心弦，他甚至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香味儿，唔，想必是又去哪儿偷吃了吧。
于是搁下笔，轻轻地摸了摸少女的侧脸。
“……？！”
后者委实被这过分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像只兔子似的退开几步远。青年觉得有些好笑，而前者触及到他含笑的目光时再次往后退了退，几乎抵到门边，脸颊上是褪不去的一片红霞。
“咳。”他假装正经了些，“去走走吧。”
日已近薄暮，红灯笼星星点点地亮起来，映在眼中有些迷晃，河中是扭曲晃荡的一个个红色影子。爆竹已经放过了，时不时有官员驾着马车大摇大摆驶过，扬起一地稀稀拉拉的红色纸屑。颇有些喧闹后的凄凉，却是这民间新年最真实的样子。
路上碰见几个着官袍的人，向晨华点头恭祝新年好，后者一一回应，回头稍一瞥便可发现女孩儿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若即若离地跟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他停住脚步，等着那人走近，随后手一揽，将她揽至身前并排走着，忽略她有些惊慌无措的样子。然而后者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或许正在斟酌该用什么词语说他轻浮的动作。
走过了几条街，日已至夜深。这时才热闹起来，灯，爆竹，穿着华贵衣服粉妆胭脂的女子，叫卖着的小贩，锦缎珠链，鲜花玩物，各色小吃……纷纷杂杂尽数跌入眼中，眼花缭乱。
苏火在那卖糖葫芦的地方多看了两眼，晨华瞥见她眼馋，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在原地等待，而自己很快隐没在了人潮中，再回来时，手中赫然多了一串糖葫芦。
苏火欢喜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很甜。
她好像玩开了些，此时非叫着晨华陪她上楼顶呆着。好在后者略谙武术，两人不费吹灰之力登上金鸾楼后方塔顶。登高望远，京城被红火的灯光照映得仿佛成为了那天上璀璨星河，一时美的叫人窒息。
“我每天清晨，都会登上这座塔顶……”
“望着偌大京城一片祥和，好像便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期待和理由。”
她的话音被晚风吹得有些微凉。
随后看见她对着那苍茫夜色喊，“小雀，小武！别扯那灯笼，万一掉下去砸到人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