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何时渡(12)

感受到面前胸膛的温暖，又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苏火抓紧了他的衣服，力道很大，仿佛情感全部宣泄在了指节紧握中。
“你别问，你什么都别问……你不需要知道……”
青年默了片刻，抬手替她擦掉眼尾的泪痕，“好，我不问。”
这是一种无声的信任。
“好。”
两人对视了片刻，眸中皆清明，但下一刻也不知谁的心先浸染上火热，苏火搂住他的脖子，搂的是那样紧。
心跳声鸣雷如鼓。
“至少只放肆这一晚。”
“只这一晚。”
……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到了床榻上，说是外头凉，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招惹风寒。
略有些失神地望着远处摇曳的一点暖黄色的烛光和烤炉里不时探出头来的火星子，云雨过后便是无尽的疲惫，堪堪将她吞噬。即便是困的几乎睁不开眼睛，苏火仍旧执意与他讲从前的那些事情。
“两年前……我刚及笄的时候，曾女扮男装进了趟青楼，点了当时的头牌，那姑娘直至扒开我衣服才发觉是个女儿身，吓得她当场惊叫起来……惊扰了外头的侍卫，谁知这头牌是当今左丞相最常光顾的一人，那天我被抓起来兴师问罪，差点就安头上一个罪名……”
“后来呢？”
“他们那监牢的锁不紧，被我给撬开来逃了。”
“哈哈……”
此刻她恨不得搜肠刮肚一番将肚子里的那些故事全部一股脑儿地倒出来讲给晨华听，生怕以后没机会，也的确大概没机会。世人说江湖偌大，多少人的有缘再见是再也不见。
这注定是辗转不寐的一夜。
（6）
苏火走的时候甚至连一封信都没留，她的器物都被带走，不留一点痕迹，灶台上还放着煮好的粥，但空见粥的热气不见人影。
晨华吃粥的时候只觉心里一阵酸涩，但还不至于流下泪来，清晨的雾散去了些，他走到屋外给马匹换干草，歇息的档口儿他一手牵着马绳望着碧波荡漾的竹林出神，马蹄嘶鸣声在耳边仿佛将他拽进了一个很深的梦里。
梦醒，她不在了。
日子又过的慢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拖拽着，推进着，拉扯着走向未来。
华宇暂时将山上的院落闲置了，重新搬回京城里住，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要开始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城里的人流也变的多得多。皇帝上头下了诏书，据说这次科举盛况空前，翰林院要调不少人作为检察官，监考官和抄录员，是一段比较繁忙的时间。
而他这边一面忙着调人一面又要关心那些大小庶务，一天天下来几乎焦头烂额。
人一忙起来，便不想浪费时间到吃饭休息这些平常事情上，他想起以前苏火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叮嘱他好好吃东西。现在少了这句叮咛，他也就自然忘了这些事情，干脆自暴自弃了，一转眼人都瘦了几圈，显得愈发单薄。
某天清晨起床咳了两声，晨华按了按胸口，感觉到大抵是嗓子里化了口浓痰，兴许是这两天晚上睡觉时没关好门窗所致。起床给自己煎药，好久没喝过的药方流到嘴里显得苦涩非常。
午前与旧时老友有约于顺康街头茶馆叙旧，过去一看一张张都是小时候的面貌，虽有些蓄了胡子，有些脸上多了几条疤，但举手投足之间那份兄弟的默契却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