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人生（十六）

就如燧石间相互碰撞会产生火花那般，个体与个体之间总会被加上名为“各种”的火绒并把它点燃，然后在引火上身，最终先燃尽者化为黑炭，后者掩面笑之，世界奏起两者的挽歌，为点亮希望之火的英雄们送行，并开始流行拜火文化。
此时的身心，正处于被点燃的过程中。
这是出于何种感情，不，这是感情吗？我单纯只是为了生命的流逝而愤怒吗？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愤怒被夹杂在多股情绪洪流之中摇摆，和我的心智一同变成沉沦的浮萍，一同变成被支配的不可具象化之物，又像扭曲的藤蔓遍布全身，紧紧缠绕着我的身心让我苦不堪言。
“她……琉璃她知道了吗？”
他点燃了衔在嘴角的烟卷，火红的火星肆意蔓延在烟草上，在一个深呼吸之后由鼻腔喷出柱状烟雾。
“不知道，这次比以往都要久一些，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我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在此处等待着。等待着这扇手术室大门打开的瞬间，带给我的是审判还是希望。
没有祈祷，没有什么值得祈祷。我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不安的意外，而意外总是会过去。
“你不想进去看看吗？毕竟你也是医生，应该不会当做避嫌处理。”
我顿了顿，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那一身的黑衣的男人，口腔分泌的唾液化作连接上下颚的紧密丝线，变成了怎么也来不了口的状态，只得作罢，发涨的脑袋又垂下。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出现的护士小姐提醒他。
“不好意思，习惯了。”
他笑着取下嘴边的香烟，掐灭烟头丢入垃圾桶。
“现在我们可以来做些其他的事情吗？”
眼神的余光瞥见他从衣服中掏出的黑色手本，一边的钢笔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自己的工作。
我点点头。
他选择在我的对面坐下。在这里，临近夜晚的医院走廊确实有够安静，经过的人大多数都是值班护士或者医院职工，并且有合理性相信他们的职业操守。这番大环境下进行受害者笔录也是相对合理的。
“基本情况虽然大概了解，不对的地方还是需要您的指正。”
有这个必要吗？
我投以这般意思的眼神，他似乎在做着躲开动作一样微微侧头，笑容示意我何时可以开始。
“好吧。”
“请问受害者，也就是现在抢救室里的人，可否是令郎？”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
随即我又不耐烦地抱怨。
“这种事，难道还要现在向我确认吗？”
“不好意思，公事公办。”他头也不抬，笔尖游走在纸上，哗啦啦的摩擦声，我闭上眼就能想象黑色的墨水从钢笔内胆流出，经由笔尖一滴滴墨水变成面目狰狞的蚂蚁，从椅子的腿爬上，钻进我的衣服，啃食我的血肉，一想到这里，身体本能地哆嗦，不自觉地心情烦躁。
“这几天令郎或者家庭中有什么异样吗？”
脑海中粗浅的应对着他的提问在思考，片刻后摇摇头。
“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有现在的我和琉璃也无暇顾及。小辰本身也是很听话的孩子，就算他现在还小，也很少给我和琉璃带来过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