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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想 (完整版下)(7)

2023-04-03德国特里尔城 来源:百合文库
大爷从里面的杂物堆里起身出来,哪边?阿松指了方向。大爷说,谢谢你。我待会就去看一下。大爷进到里面去又蹲了下来。阿松跟了进去,问,你在做什么?大爷说,做一个小推车,我孙子大了,我想做个推车让儿子带着孙子到处去逛逛。阿松问,你的儿子在?大爷说,他是学土建的,经常要到工地上去跑,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过两天他难得回来一次,我想让他带点东西回去。阿松说,你不去和你儿子住吗?大爷说,他不在这座城市,我在这里几十年了,也不想离开了。阿松说,我觉得搬去和他住,可以更经常看到他,彼此间也有个照应。大爷说,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喜欢留在这里,待在你们年轻人中,这样我还能过的年轻一点。去儿子那,只能按照老年人的方式生活了。这间铺子,这条隧道,穿行于隧道的你们,都是我无法割舍的。跟你们大学生一起生活很有意思啊,只有在这环境下的熏陶下,我还能保持学习,我就怕哪一天我变了,变老了,当初念大学的我不见了。
阿松说,你是这所大学毕业的?大爷说,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从这所大学获得新生的光明,我无以为报,我学习不好,我只能在这隧道里为大家修修车,在这隧道里守护每一盏灯。阿松和大爷告别,在隧道里走着,漫长的隧道因为有这些灯而不再黑暗。走出隧道的最后一步,阿松回过头来,大爷拿着梯子和工具箱,快要到坏掉的灯那里。阿松的视力很好,能够看见远处的大爷,口袋里塞着一包一直舍不得抽的万宝路。那应该是他儿子给他的。
有位哲人说过,我们的生命就是两个无尽岁月的黑暗间的一道瞬光。的确,就如蝉蛰伏地底十七年,破土而出,爬上一棵树,撕裂身体,蜕变羽化,大嚷一个夏天然后随秋风消逝。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但阿松觉得并不是这样。就像这个隧道一样,两端才是光明的,而路过人间的这一段才是黑暗的,即便世界是黑暗的,但仍然有许多人成为漫长道路的明灯,照亮着我们。灯是有寿命的,有的亮一周就灭了,有的亮了千年还在为路过的人指引前路。灯一盏盏地灭了我们又该怎么办?不用担心,还会有人会成为新的灯。那个人是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阿松两周之后路过大爷的小屋,那辆亲手做的小推车还放在里面,大爷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个推着掉链子的自行车的女生站在门口,羞怯地往铁拉门里看去。
阿松决定了,他翻开手机里和阿乙阿城拍的照片,三个人笑得像个孩子。进入音乐软件,点了一首妄闻的歌。听着歌,在备忘表里写下了meteor shower.
那个女人果然来了,何贻琦在街区里的篮球场打球,她就站在篮球场边看着。这种地方站着一个白领模样的女子未免显得突兀,戴着墨镜和紧身的连衣裙,就像大学毕业的女生笨拙地学习着大人的样子。黑人兄弟看她居然是来等何贻琦的,都心生疑惑,也不时起哄吹口哨。等何贻琦尴尬地打完一场,她便挥挥手,让他跟自己走。何贻琦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但自己这么大个人,总不能被她给卖了。再说,何贻琦的自觉告诉自己她不是坏人。何贻琦满身臭汗的,手掌黑乎乎的跟在她背后。上了轿车,那个女人给他湿巾,擦干净手和身上的汗。擦完了,他们也就到了目的地。何贻琦和她去了几次,有时候她会带他去很高级的酒店请他吃自助餐,何贻琦一次能吃很多,服务员收盘子的速度还比不上他制造空盘子的速度。她基本不吃,就看着何贻琦吃,有时候会被何贻琦的滑稽逗笑,又立刻用手掩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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