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漫游，最后一夜(8)

“世人总是瞻前顾后，你倒是不一样，做起事来常识也能忘。”方丈没好气的说，一边收回钵。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生气。
“这不是太想你了，匆忙之间就给忘了。”
“少贫。你来干嘛的。”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
“我知道你来干嘛的，你不用说了。”
我刚开头就被他打断了。
“帮帮忙啊方丈，真的很急。”
“理所当然，无计可施。你可懂？”
“不懂不懂，你肯定又要玩佛理游戏了，我没时间打哑谜了哦。你愿意帮我最好不过，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好吗？”
他叹一声。“还不醒悟吗？”
“醒悟什么啊，你也知道我从不瞻前顾后的。”这家伙说话总云里雾里的，也难怪，他就是云裳寺的云裳嘛，也算是地地道道的承了这个名字。
“好事，好事。”他老神在在回复道。
石膏有些懵，我是习惯了。
“哪儿能找到女孩子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忘了说，他手里敲木鱼就没停，一直到现在反而突然不敲了。又开口说道：“你要找的不是女孩子吧。”
从方丈嘴里说出来“女孩子”这三个字真的很有喜感，但我控制住了没笑。
“眼泪，女孩子的眼泪。”
“已经没人想留在这里了，你现在找太迟了。”
“方丈啊你这回答是不是有点驴唇不对马嘴啊，我来问问下落，这地儿没人我当然知道。”
石膏捅了我一把，我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
“莫嗔。是一码事罢了，”方丈一挺脊背，这让人感觉他要说些很厉害的事情了，“你往日对佛门诸多不敬，却也想不到今日此时此地唯有一件佛门珍宝可以和你心意吧。”
“谢谢。”我马上合十。
“不道歉嘛？”石膏问我。
“佛渡有缘人嘛。”
方丈瞪我一眼，开口说道：“随我来。”
我们一行三人向里行去，路过苍云翠柏，沿山石阶，残烛古窟，终于到了目的地——又是一块巨石横在路边，上书：石佛崖。
半山冰雹半山流石。
我向石佛崖外巴望，才发现云裳寺所在这座云庄山早已被冰雹削去了一整半。这一半尚能落脚，那一半已经化成汹涌浪潮向西流去了。
我和石膏双双咽口唾沫。我开口问：“方丈，这是要我们干嘛？”
“世事大潮汹涌难测，苦海难渡，我等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他说着掏出那个钵，“坐上去。”
我和石膏双双又咽了一口唾沫。我开口问：“方丈，有活路吗？”
“行至亥姆既跳出，”他把我俩一人一手一个提溜起来，扔进了钵中，“苦海无边啊。”
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方丈突然凑过来，问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得罪了方——啊！！！！”
我话未讲完，他飞起一脚将钵从石佛崖踢下，落在汹涌大潮中。
“回头是岸。”云裳唱一声我佛，再和一十，袈裟一掸，便飘然而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