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漫游，最后一夜(9)

9.
钵从山崖落入石流，顺流而下，一路向西，我和石膏过了刚开始的惊吓，发现这钵意外的稳，丝毫没有翻车的意思。
于是脱力般一靠，休息了起来。
石流穿过丛林，涌入荒滩戈壁。荒滩上只看得到一颗启明星。
不多时，石流渐缓，湍急不复，侧边经过一处路标，亥姆寺。我碰碰快要睡着的石膏，两人一起跳下。
亥姆寺风光就与云裳寺大有不同了。云裳寺地处山巅，地形狭窄逼仄，惊险万分，戈壁上倒是一马平川。亥姆寺就坐落在戈壁与山脉相接之处，背靠山脚面朝大漠，寺门也依山南水北而建。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广场，沙尘铺满地面，八座两人高的浮屠立在广场上，扎满泛黄的红巾。
我和石膏对视一眼，一齐迈步走入寺内。
寺内已被沙尘封锁，已无人迹，我毫不犹豫的走进寺的最深处。
转过一殿又一殿，面前转出一殿：亥姆娘娘殿。我顶开殿门，向亥姆娘娘合十，随即带着石膏绕过佛像，直奔殿后。
再开一门，从左边殿脚走出，视野内再无殿宇了。
面前蜿蜒三截石阶，随后是一座洞窟，洞口不大不小。洞前有一峦，掩蔽如屏。洞顶有石匾：求嗣洞。
“这是干嘛的？”石膏问我。
“求嗣洞啊，求取子嗣的，送子观音的传说总听说过吧。”
“啊啊，我懂了，要求观音姐姐给我们流滴眼泪！”
“停一下。你真来这儿求也只能求个十月怀胎，别瞎讲。”我顿了顿，“不过这个好像和送子观音关系不大。”
“这样啊，那进去吧。”
绕过窟前屏峦，我俩一路向深处行。洞窟扬起缓坡，通向山腹，左右两边都是石壁佛龛，佛像仍温润有光，窟顶挂着露珠，却不轻易滴下。走到最深处，那里有一泓清泉，在被漫天风沙遮盖的山中汩汩涌出清澈的泉水。
窟里很暗，泉水边的蜡烛早就灭了，只有一丝光线从外边透入，我勉力看清周遭的布置，窟壁上印着些佛教壁画，但具体是什么却看不清，一尊小尺寸的亥母娘娘像就在熄灭的蜡烛旁，地上还散落着一尊小小的香炉。
“咋整啊？”石膏扫了几遍，一筹莫展。
“明摆着的，就这口泉呗。”我将双手探入水中，捧起一抔泉水，仰头喝了起来，喝完抹抹嘴，“味道还行的，凉凉的。”
“咋整啊？”石膏问。
“一人捧一把，就这样回去呗。”我又喝了几口后率先捧起一抔水。
石膏也有样学样。等我们各捧一抔，却发现泉眼就这么干了。
我沉默了一下，说到：“走吧。”
“等等，那儿有东西。”石膏努努嘴。
我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一只蜗牛正从泉边的岩石下爬出。
“他说让我们把泉水放回去。”石膏翻译道。
“虽然我很想吐槽你怎么听得懂，但讲道理放回去他也会饿死在这儿啊，很显然方圆不少米内已经没有活物了。”
蜗牛好像听懂我的话了，于是陷入了纠结。
“这样吧，我俩其实不太认得回去的路，你要是明白的话不如给我们带路好了，我们一起回去。你也可以寻找新的水源和食物。”